第一章、谁家有子初长成(007午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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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镖头,那俩强盗来没来大厅?”

    石墩说:“奉有司之命,前来捉拿强盗,不知总镖头在此,多有打扰。冒昧之处,伏乞海涵。”

    “如此,请大厅喝茶吧!捉拿强盗的事,包在童某身上。我命他们大厅汇合,任凭将军查验、发落。走脱一个,童某以项上人头顶罪。”童仁堂反客为主,一来显示他的人脉、能耐;二来许下重诺,稳住石墩;三来伺机协商勾兑,彻底打消苟史运的疑虑。

    苟史运想说话,童仁堂忙使个眼色制止。

    童仁堂命人上茶上酒,寒暄已毕,方问:“石将军,这里是我侄儿家,没有外人,究竟缉拿何人,所为何事,还请告知一二。”

    石墩站起抱拳:“总镖头,真得罪了!无奈末将职责在身,不敢徇私。”坐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前年子乌县两个富户报案,称被人强索一笔银子;去年虚无州也有个富户报案,被人强索金银、玉器若干。衙门久未破案,也不稀奇,怎奈虚无州那户与指挥使有些交情,叱令衙门严查力缉,旬月仍然没有着落。可巧,前几天童仁堂到指挥使府上,石墩与镖师们喝酒闲话,扯出苟不教、苟不理一节趣事来,当时也未在意,事后一琢磨,找来虚无州那户一比对,身材长相对号入座了。有心请童仁堂交人,童仁堂已经走了。这才马不停蹄地一路寻访,到此封了山寨。

    “侄儿,你听我解释。”

    “谁是你侄儿?老子是人祖宗。”苟史运气急败坏。

    童仁堂情知误会已深,撤去宝剑,说道:“先把我绑起来!倘若我勾结官兵,谋害至亲,愿杀愿剐,任由与你。”言毕,背起双手,泰然自若。

    石墩戒备之意消除,他不敢不卖四通镖局总镖头童仁堂这么薄的一个面子,又不影响他拿人,遂顺水推舟道:“如此甚好!总镖头发下话来,末将应允便是。”只带两个护兵,跟随童仁堂进了东大厅。

    童仁堂请石墩上坐,石墩坚辞不受,自选了东客座。苟史运自觉坐了西边席位,恭请童仁堂居中。

    石墩将军闻言也是一惊,打量后起身离座施礼:“原来是总镖头,失敬失敬!”童仁堂与指挥使大人交好,可是指挥使府上的贵客。

    童仁堂象征性地还了一礼,小小的游击将军,从五品而已,以他的武功、名头,若投身军旅,效命疆场,正四品武职不在话下,平日交游、来往的从五品以上武官,多如牛毛。虽不放在眼里,虚礼应景原不能少。游击将军,名曰将军,实则普通武官罢了,以将军呼之,亦有抬举奉承、言辞贿赂之意。

    大门外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聒得耳朵嗡嗡响:“尔等听着!我乃剑南指挥使麾下游击将军,特来捉拿强盗。尔等已被团团包围,插翅难逃,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以同谋论,统统缉拿!胆敢抗命者,一律剿杀,一个不留!”

    剑南指挥使?游击将军?捉拿强盗……苟史运看向童仁堂,满脸愤懑,仿佛受了天大的欺骗,以手指着,哆嗦着:“你、你,人是你招来的?!为何演戏,戏耍老子?”

    苟史运原本左右为难,如果童仁堂一行全部撤走,官兵放箭全无顾忌,势必对剑南门不利。倘若火攻,秋高气燥,又兼缺水,剑南门无疑会化作齑粉,一片废墟,片瓦不存。如果童仁堂里应外合,对剑南门亦是不利——胡猜乱想无果,见童仁堂如此安排,疑心去了七分。一拍大腿,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单单童仁堂一行人发难,自己料非敌手,四通镖局高手如林,小小的剑南门难以望其项背。

    早有腿快的剑南门弟子开了大门,只见满脸络腮胡子、一身横肉的的一位武官端坐在一把椅子上,背后、两翼俱有官兵,手执利刃防护。苟史运判断,根据内力传音,这家伙功夫不弱,与他当在伯仲之间。

    童仁堂发一声喏:“这不是石墩将军吗?!那股风把你吹这里来了?”

    苟史运一愣,自知鲁莽,急切中想不出化解危局之策,抱拳鞠躬道:“叔父息怒!愚侄急怒攻心,口不择言,叔父恕罪——眼下如何是好?全凭叔父做主”亲手将童仁堂胳膊放开。眼前情状,有些复杂,剑南门众人加上镖师,杀开血路放手一搏,尽歼来犯之敌,也未可知。不过,那样一来与造反无异,官府势必大队人马、骄兵悍将来剿,剑南门自然无法保全,只能浪迹天涯、东躲西藏了。又兼官兵有备而来,劲弩蓄势待发,一战之下,杀敌一千亦自损八百。不战?难道引颈就戮,任由官兵带走苟不教、苟不理,甚至祸及更多人不成?实难决断,无论如何,不能与童仁堂为敌。

    童仁堂喊道:“大伙收剑!打开大门,我来问个究竟。”说罢昂首前行。童心圆担心安危,紧紧跟随,执剑护卫侧翼,以防暗箭伤人,她七分警惕三分睡眼惺忪之态,另有一番韵味。镖师们全要跟上去,又被童仁堂挡回来了。

    耳听“师父!师父……”喊声焦灼凄厉,苟史运酒醒大半,困意顿消,一骨碌爬起来,衣服一披,执剑而出。童仁堂先行警觉,快了半拍,穿衣提剑已收拾停当了。

    只觉屋外火光熊熊,失火一般,红透整个天空,但没人喊“走水啦”。一眼瞥见,对面院墙上露出趴着一排人头和火把,张着弓,箭头指向院内。东西厢房房顶一样的阵势,只不过人是站着的,看样子是官兵装扮。直觉告诉,主房顶也有官兵,迈出去的一条腿,苟史运又收了回来,廊檐下、厢房门口,院子里,弟子们剑拔弩张,神色慌乱,一开始没找到师父,没头苍蝇一般,此刻见苟史运出来,稍稍安定。苟史运心中惊惧,疑窦丛生,稳定身形,运起内力,高声喝道:“何方神圣,夤夜犯我剑南门!张网以待,意欲何为?”本县守备,与他酒肉之交已久,间或共些身家性命以下、鸡毛蒜皮以上的中不溜之事,若领兵前来,先打个招呼也是肯的。

    声音雄劲霸道,震得窗户哗啦啦的,直传出百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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