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很久不见。”有点老实巴交的两个哥哥明显不会勾搭，涵涵倒是比前几年矜持了许多。
大将军脸上带着点点胡须，面容亦是更老了几分。
“小子，过来看看爷爷。”大将军满脸悲切，看了一眼强自做笑的萧还微微挑眉。
萧还嗯了一声，和萧挺山萧涛两人一起走到床边看着在病床上和病魔做斗争的老将军。
老将军更老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此刻满脸的欣慰，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眉头紧锁，仿佛有无限痛楚。
萧还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一直没有进来的老师，“没用的。”
老家伙深深的皱纹很明显的动了动，随即摇了摇头。
萧还看着老将军，老将军也看着萧还，随即两人皆是无声的笑了。
“孩子。”老将军探手摸了摸萧还褪去了青涩稚嫩的脸庞，双眼渐渐模糊。
萧还赶紧应了一声，抓住那只无力，满是伤痕的粗糙的手掌，心中一股悲伤之意忍不住涌起，眼角微微湿润。
呼吸渐弱。
病房内哭做一团。
一群或被护士推着，或被家人扶着的老人相继走进病房。
一个个眼含泪光，却是没有留下一滴泪。
宋老爷子推开扶着自己的后辈，身子勉力站的笔直，目光直视病床上的老将军，随即缓缓抬手敬礼。
数位曾经呼风唤雨的老人们均是动作统一的抬手敬礼。
萧夫人埋入大将军怀里，低声抽泣。
萧还沉默的扶着那只还贴在脸庞的苍老无力，已经渐渐失去生机的手，环视了一眼曾经抱着自己四处狂奔着的老人们，目光中带着敬意。
外面的天黑了。
萧还等待大将军看完了老将军留下的手书，等待着所有人都缓步离开病房，跌坐在病床前宛若还未长大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老妈。”萧还微微一笑，眼角瞥了一眼没比自己大多少的那两位从小的在外公家呆着的兄长。
“这是挺山，涛涛。”萧夫人更比前几年憔悴了几分，看了一眼还有些呆傻的萧挺山和萧涛横了一眼，两小子顿时满脸笑意的一个勾着萧还一边肩膀。
然后就在老将军所说的过一段时间，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从那以后的数月里，萧还都跟着这位老家伙在一座显得灰败破旧的庙里住着，这里也没有任何人来，更少更少的人让十余岁的萧还变得更加沉默。
后来又来了一位少年人，要比萧还小一点，看上去亦是很乖巧，只是却不太聪明。
这老者自然就是他的师父，而且还是很不简单的师父。
再一次见到老将军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大将军和萧夫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涵涵身边坐着两个俊极了的少年人。
“小还。”萧夫人看了一眼跟着师父走进病房的萧还，虽然相隔多年未见，却也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这个大晚上爬上山去大喊大叫，吵的整个营地都是不耐烦的小子。
“那小子呢？今天又干嘛去了？”老将军越来越老，也很怕冷，所以再也没有在夜里出去和那些老家伙们下棋，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老家伙们也都纷纷回家养老去了。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小子少年心性自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老将军，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啊，我想涵涵妹妹了，我想大将军了。我想将军夫人了、我想...”
因此，那少年人经常被白发老者责罚站在破庙里读书。这还只是前两年，在后面三年，萧还又一次离开了这个逐渐熟悉了一些的地方，这时候的萧还已经不能称之为半大小子了，已经是个极为俊俏的少年郎了。
只是少年郎去的地方似乎有些惨烈，一个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小子就这么和白发老者缓步走出了呆了很多年的破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踮起脚尖努力窥探着外面世界的师弟，萧还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
目光所向，没有尽头。
小子沉默了很久，然后每天都在变化；或者说是在长大，不再让老将军为他操心，时不时还会推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轮椅上宋老爷子在山上亭子里吹吹风，偶尔也陪其他几位还留在这里的老爷子下下棋，喝喝茶。
只是这五六年被这小子气个半死的老师却也太多了些，有时候就是老将军都恨不得把这小子拉过来，脱了裤子恨恨的拍上几巴掌。
不过到底是没舍得下手。
这群和蔼的老头子们很多年都没有再聚头了，听说前几年一个给萧还偷过护士姐姐牛奶的老将军已经与世长辞。
为此萧还还伤心了好久。
“想家了嘛，嗯，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吧？老将军也想家了。”老将军双目幽幽透过小子头顶的大槐树看出去很远很远。
萧还看着眼前眉目依旧的老人，沮丧的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低着头细数着地上的蚂蚁子。
“哈哈，虎头虎脑的小子长大了，不想陪你这个孤老头子了。”宋老爷子牙齿掉了很多，说话都是走风的，时不时笑起来的模样在萧还看来很丑。
小时候哭过也闹过很久，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老将军那夜里很柔和的笑容，然而老将军终究是老了，没法再抱着萧还爬上爬下。
也没办法带着小家伙爬上那棵大树去抓知了，至于在草丛里，田野间抓蜻蜓、蚂蚱之类的事老将军也只能带着一帮双眼中满是期待的老战友们在田野不远处的大树下纳凉的同时看着那自己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的小家伙。
只是这短短五六年间这小家伙已然长成了一个半大小子，老家伙们带着来看自己的儿子孙子们看着那小子跳上院子里的大树上抓下来一只知了哈哈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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