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杀。
张巍深深的看了林阔一眼，又回头看向那个厉鬼。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你要杀死她，应该很容易吧？”
厉鬼脸上的微笑更深，也更冷。
“我说过，我瞧不起她，厌恶她，她让我恶心。”
所以，厉鬼就恢复了现在这样正常的样子？
张巍在心里想着。
这段时间里，张巍脑子里的思考，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这次灵异事件的真相，越来越接近红明村秘密的真相。
“李莎，我有两个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答案。”
张巍没有再跟厉鬼说什么，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围栏前的李莎。
“第一，果女子的爸爸，是你哥哥吧？他人呢？”
张巍的眼睛里，越来越亮。
“第二，老李，也就是你爷爷，他被何老大杀死之前，从信用社里取出来的一千块钱，是不是你汇的？”
那边被林阔扭住双手的李莎，不解的看着张巍。
或者说，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厉鬼，都不明白张巍这两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莎，点了点头。
正要开口说什么。
突然！
一只手，从林阔的身后伸了出来，一把将林阔往旁边推了一把。
那只手的力气似乎很小，林阔几乎没有被推得动弹一分，他立刻转过身向后看了过去。
跟着林阔一起转过去的，还有他身前的李莎。
随后……
噗！
站在几米之外的张巍，也听见了这一个可怕的声音。
那是……
刀锋入肉的声音。
等林阔反应过来，抱起李莎转回来的时候……
张巍惊恐的看到，李莎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刀，一把农村里编竹篓用的篾刀。
鲜血，在一瞬之间浸红了李莎的衣服，流满了整个胸口，就像一朵鲜艳刺目的牡丹，在她的胸膛上盛开。
再看李莎和林阔的后面，那里……
在那段水泥围栏的里面，一个一脸病态、体型消瘦的男人，此时正一脸快意的笑着。他就那么“磊落”的站在那里，眼角还在不断的抽动，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这个一刀捅进李莎心口的男人，就是那个厉鬼的丈夫。
他之前被厉鬼搀扶着进了那排房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屋子里出来了，然后，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杀死了李莎。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院子里的张巍，呆住了。
张巍旁边的张薇，她的脸色也不再阴沉，整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
这就……杀人了？
就连张巍身后的那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那个一直催促着让张巍他们杀死李莎的女人，在李莎真正即将死亡的这一刻，脸上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嘿……嘿，我听见你在说，我婆娘死了，我婆娘被……那样死了。可是你难道就不知道……”厉鬼的丈夫，那个病恹恹的男人，此时脸上的五官都已经扭曲起来，“你就不知道，她男人还在！”
男人脸上的狠厉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高，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和残忍，死死的盯着倒在林阔怀里的李莎，盯着她快速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
而李莎……
她竟然在笑。
她的全身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停颤抖，可她的脸上，真的在笑。
微微咧着嘴，露出两排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她的笑，很轻松，就像是卸下了担负了许久许久的重担。
“叔，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的。”
这个李莎……
角色转变略快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张巍赶紧上前几步冲到林阔身边，看着他怀里已经在快速流逝生机的李莎。
“告诉我，就是我刚刚问你的两个问题。你哥哥人呢？他在哪里？当初你爷爷从信用社里取出的那一千块钱，是不是你打回来的？李莎！告诉我！”
一边焦急的低声问着，张巍跟林阔一起，伸手按在那把篾刀的周围，试图让李莎的血，流失得慢一点。
可是……
李莎并没有立刻回答张巍，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艰难的抬起头，努力伸长了脖子，目光越过张巍的肩膀，看向依旧站在院子里，一脸茫然的厉鬼。
“孃，对不起，我也不想那么说的，你……很好。孃，你真的很好，对不起，谢谢你。”
李莎的脸上，满是歉意，很真挚的歉意。
她的道歉并不苍白，可脸色却越来越惨白。
张巍越发焦急起来，这是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院子里的那个碎花裙女人，以及水泥围栏里的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但他们都没有上前一步，只是远远的看着李莎，看着她快速的失去生命。
“李莎，告诉我！”
张巍再一次低吼了一声。
看起来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李莎，终于看向了张巍。
“我哥……呵，他就是孃说的白眼狼吧。至于那一千块钱，是我打的。张巍，你不是想……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放……放那把火吗？咳，咳咳咳！”
李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并且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子，星星点点的布满了张巍的胸前。
这个院子里面，张巍姐弟两人被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惊得手足无措。而稍微镇定一些的林阔，在看到那把篾刀的位置和深度之后，就知道，怀里的这个女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也因此，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快叫救护车！”
“我家里……咳……咳，我家里的门窗，是我封起来的。我要……要烧掉的……咳……要烧掉的，是我爷爷，我奶奶，还有我……咳……果女子，他们的……尸体，就在家里，咳！咳咳……”
李莎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这段话，而张巍……
一条完整的线索，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面，清晰的勾勒出来。
老李一家从太平间里面失踪的尸体，原来，就在他们自己的家里，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里。
将尸体从医院太平间里偷出来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李莎。
而她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将尸体偷出来放回家里……
这只能靠张巍自己去猜测了。
因为……
最后说了一句话的李莎，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
“张巍……我……”李莎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张巍赶紧伏下去，将耳朵凑到李莎的嘴边。
片刻之后。
张巍缓慢的，僵硬的，从李莎的嘴边，抬起了头。
他右边的耳朵轮廓上面，甚至不小心沾染了不少李莎嘴里的鲜血。
张巍最后从李莎这里，听到了一句话，一句断断续续却很完整的话。
完整的，让张巍，彻底想通了许多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句话，在这个院子里面，也只有张巍听见了。
林阔赶紧又拉着李莎后退了好几步，几乎已经快要退到青瓦房前的水泥围栏边上。
“张巍……”他叫了一声张巍的名字，可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意思很清楚了。
“你先下来！”张巍看明白了林阔眼里的意思，加重了语气说道。
林阔露出挣扎犹豫的表情，终于，还是从墙上跳了下来。在他下来之前，张巍姐弟两帮着一起将李莎也从墙上接了下来。
林阔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张巍姐弟，这两个人的行为模式他现在完全摸不清楚了。刚刚姐弟两还接连来了两次人质挟持，一个个的可都是狠角色。
“怎么？不想杀吗？还是不敢杀？我可以保证，只要她死了，你们就可以离开。”
厉鬼转过身，仍旧语气平淡的说道，脸上甚至带上了微笑。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瘆得慌。
这个理由未免实在太过于牵强了一些。
李莎放火的真正目的，应该不是为了烧死张巍，她要烧掉的，应该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那个房子里面，到底有什么是李莎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刚一落地，他立刻从张薇手里把李莎拉了过来，继续由自己亲自看管。
张巍无奈的看了林阔一眼，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
张巍面色凝重的看了厉鬼一眼，转头对着墙上的林阔说道，“下来吧，把她也弄下来。”
林阔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巍，这是准备动手了？
就因为自己跟何老大喝了一杯酒？
所以就要烧死自己？
她的声音并不可怕，甚至有几分张巍白天见到过的和煦温顺。
就像是在问，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啊？你们到底要不要喝几杯啊？
可是，这样的淡然，或许才是最可怕的吧。
“说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杀不杀她？”
就在张巍看向那边老李一家的房子时，这边穿着碎花裙子的厉鬼，出声催促了一句。
可是……
对于李莎的话，所谓的放火就是为了烧死他。
张巍，并没有完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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