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连忙退到门槛，想再仔细观察那张人脸时，点燃的火柴却在半道给风吹了。我哆嗦着双手又掏了根火柴，可之后无论试了多少遍，火柴就像不听使唤似得怎么也点不着。\r
因为没了火光，我只能摸黑去找臭老头要的东西。正当我激动的将水果刀和镜子攥手里往回跑时，不料天上突然落下一道惊雷。\r
而我透过那一瞬间的光亮，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一道人影！\r
他穿着和我姥爷去世前一样的寿衣，就站在先前点燃火柴的地方背朝着我瞭望大院。可又因为只有一瞬间，当视线再次变得黑暗时，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r
“姥爷，是你吗？”我压低了声音去问，又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毕竟我那时都十四了，在山里已经算得上成年小伙。如果还动不动哭鼻子的话，那可是会被其他人嘲笑的。\r
可无论我再怎么小心翼翼的去问，也始终得不到回应。\r
我甩了甩脑袋，心想可能是自己真的太想念他了吧。毕竟姥爷临死前的最后一眼，我都没能赶上。而这已经成了我心里解不开的结，可能一辈子也无法释怀。\r
想起臭老头还在院里等着，我渐渐平复了心情就要出门。但随着又一声巨响，惊雷再次落入院内。而这次我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刚才的那道身影却并没有再出现过。\r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先前的惊雷已经将我内心最后的希望击灭了。我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然而却在刚要跨过门槛时，不小心踩到了某样东西，又感觉这东西很细很长。\r
我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离近观察后，脑袋却“嗡”的一声整个人彻底懵了！\r
这不就是姥爷他生前抽烟时经常用的……老烟袋？！\r
“你做事情不要那么绵扎要的不哦？”院里的臭老头忽然说了句我压根听不懂的话。可我从他的语气里大概知道，他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r
我犹豫着把老烟袋重新放回祭桌，又回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快步走了出去。\r
出来时，老头不知从哪儿搬了张破旧的桌子，盖上黄布，中央还罢了一鼎香炉。\r
他扫了眼我手里的水果刀和镜子，斥道：“去角落蹲着，省的在这碍眼。”\r
我还沉浸在大厅里发生的事儿，臭老头的话我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r
“我说话你晓得不哦？”邋遢老头不耐烦的吼道，之后竟一把将我推进了泥坑里。\r
当时满地的脏水溅了我一身，加上这鬼天气和想念姥爷，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r
“人情这东西我向来不会白欠，我可以上清传承立誓。只要我一日不死，便会保你们后辈安然无恙！”\r
老头刚一说完，外面突然变得狂风大作。\r
挨家挨户的家畜哀嚎不说，就连远处的野兽都在漫山狂吠。\r
面对这诡异的场景，一想到爹妈还在路上我就跟着紧张起来。\r
臭老头此刻正紧闭着双眼，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而王婶却想趁机偷袭臭老头。\r
只可惜在她刚要接近臭老头时，外边的大风突然停了，家畜和野兽也不叫唤了。\r
臭老头猛地睁眼，立刻握刀在右手食指间拉了道不浅的口子。\r
鲜血渐渐溢出，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竟突然飞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r
这符纸我见过，在六子他家的客厅里，几乎每走两步就能看见一张。据说有很多都是六子他爷爷从别人那儿买来的，也有不少是自己画的。不止这些符纸，连八卦镜什么的都有。\r
老头二话不说，突然抬起溢满鲜血的食指在黄纸表面龙飞凤舞，口中并念念有词。\r
“天蓬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志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上清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r
下一秒，空中的符纸突然散发着金色光芒，而臭老头则将其接住，并包裹在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桃木剑尖后，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王婶面前。而此时王婶的脖子距离剑尖不过分毫！\r
这看似繁琐的招式在老头的手中真的就叫一气呵成，而动作更是行云流水到我睁大了双眼都差点没看清。\r
我吃惊的盯着臭老头，心想如果这都不叫本事，那什么才叫真正的本事？\r
直到王婶被剑尖快速逼至角落，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r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遇咒有死，遇咒者亡，吾奉北帝，立斩不祥，一切鬼怪，皆……”这次不等老头念完，王婶竟突然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着，而她的样子看上去也非常的痛苦。\r
“天师大人……求您饶过小女子一次吧。小女子不敢了，小女子以后再也不敢了……”\r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王婶的上半身正向着右侧拧巴，下半身却一动不动。\r
这一幕看上去残忍极了，就好像一个大活人快要被拧成了麻花一样，分明是在自杀。\r
只见她跪在地上不停的向老头求饶，嘴里却阴沉的怪笑着，想用这卑鄙手段去威胁臭老头。\r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蹲在墙角的我看在眼里。\r
我不敢直视王婶的上半身，几次都在最惊险的时候闭上双眼，深怕王婶的腰身会突然断裂。\r
我四下望了眼黑漆漆的大厅，想着把煤油灯点着。\r
可当我摸索着掏出火柴盒并点燃一根时，却万万没想到，一张苍老的人脸就浮现在我面前！\r
不过走之前，却见我爹来到老头身边说道：“求你一定不要让他出事。”\r
“这是当然，而且我不仅让他没事，还要让他将来出人头地。”\r
我爹听了就轻叹了口气，在我妈的搀扶下离开了。\r
邋遢老头的声音好似真的有股魔力，刚才我还在迷茫，可听了他的话立刻就清醒了。\r
我心道这老头儿可能是真有点本事，不然我爹妈是不可能同意我单独留下的。再加上我当时胆子大，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屋。\r
可当我前脚刚过门槛，却突然被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的阴风，吹的莫名打了个激灵。\r
众人怕会惹事上身，陆陆续续的都走了，而我妈刚想带我和我爹去卫生所，却被老头拦住。\r
“这个小娃娃必须留下。”\r
我爹妈听了是肯定不同意的，说什么也要带我走。\r
他们的对话我全程都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有些问题，却又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r
“小娃娃，去屋里拿把刀再拿面镜子出来。”\r
“妈，你快带着俺爹去卫生所。留下就留下，俺不会出事的！”\r
我知道老爹伤的有多重，不能再拖了。就难得懂事一次，却见我妈的眼眶都红了。\r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r
邋遢老头不过是往那儿一站，王婶居然也不敢胡作非为了。\r
我爹听了这话脸色刷的就变了。\r
“就因为一句话，俺就要相信你？”\r
这句话不是我爹问的，而是我妈。她并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儿。\r
可老头儿只一句话，便立刻动摇了他们的念头。\r
“不是我不讲人情，而是三十五年前的事儿，你们也晓得不少。”\r
要知道连两个大男人都推不动的王婶，此刻却被邋遢老头的一记耳光给打懵了。\r
当我们还在发愣的时候，邋遢老头就叹了口气，又朝村民们说道：“你们赶紧离开吧。”\r
也不知怎的，邋遢老头的声音虽然中肯，但却充满魄力，容不得人反抗的那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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