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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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语陌尚未到近前就飞身起来,一踏马背,径直飞了过来,搂住了兰蕊的腰。

    此刻众人才回神,丹沙认得这个世子,就是让他们“魂牵梦绕”、咬牙切齿的那个将军。

    丹沙喜出望外,一声令下:“抓住那个世子!不要伤到美人!”

    众人激战,埋伏的士兵见状都出来了,对他们来说,杀掉一个神将,远比得到一座城池划算多了,而且没有方语陌的边城他们大军有几天就能拿下。

    方语陌和兰蕊、小蝶联手,也抵不住几百万士兵的围攻,前来送亲的战士也早被杀完了。

    突然,包围圈外忽然有人大喊:“住手!”

    丹沙惊愕,“叔叔!”

    然后下令停止,命士兵们让出一条路。

    方语陌他们也停手,紧张地看着众人蠕动间慢慢让出的那一条路。

    看着客查瀚沿着那条小道策马飞奔过来。

    兰蕊和小蝶惊讶,“师父?!”

    方语陌闻言也颇为惊讶,“是他!?”

    当初,父王告诉他,他还一直以为是名字重了,哪有那么巧的事,真没想到。

    客查瀚到近前,翻身下马,兰蕊跑过去抱住客查瀚就哭:“师父,我这些年找的你好苦……”客查瀚也抱住兰蕊泪眼婆娑。

    这一幕让丹沙看得是一脸懵。

    随后,客查瀚依依不舍地松开兰蕊,直接给丹沙跪下了。

    丹沙惊愕,“叔叔这是干什么?”赶忙过去扶客查瀚起来。

    但是客查瀚坚持,“我求您能放过我的亲生女儿,你的堂姐!”

    “什么?”此刻不只是丹沙懵了,兰蕊也懵了。

    客查瀚解释道:“二十年前的故事你们也知道,我的恋人古雪蝶远嫁万历国,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远嫁的前一天晚上,来找过我,我们……她随后告诉我一个计划,她要在新婚晚上就伺机用蛊毒控制住万历国的皇帝,让他直接把那些城池割让给月氏国,然后在装作暴病而亡,月氏国要回灵柩,然后我们俩就能浪迹天涯了,可是,后来的事儿你们也就知道了,人算不如天算。”客查瀚说着仰望天空,咽下泪水。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来,方彰墨一直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原来,灭兰蕊满门的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天呐,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良久,丹沙开口了,“我答应你,叔叔!但是他,我绝对不能放过!”丹沙执刀指向方语陌。

    呆呆站着的兰蕊护住方语陌道:“他在我在,他亡我亡!”

    客查瀚一呆,趁机拿刀劫持丹沙威胁道:“放我们走,不然我饶不了他!”

    众人看着客查瀚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敢再围。

    然后他们慢慢退出重围,客查瀚劫持着丹沙退了数十里,然后吩咐大家上马。

    方语陌一声唿哨,他的那匹马不知从什么地方就跑来了,方语陌翻身上马,然后拉着兰蕊也上马坐在自己的鞍前。

    客查瀚收刀回鞘,双手捧心,对丹沙道一声谢谢。

    丹沙道:“走好!”

    方才众多眼睛看着,丹沙不好徇私枉法,只能出此下策。

    方语陌和兰蕊骑一匹马,小蝶和客查瀚上了一匹马。

    丹沙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一口气,他还是很欣赏这个让他们折损了这么多人的世子的。

    山顶上居高临下的一个黑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独,他看着四个逃出生天的人一筹莫展,他算到了一切,杀了回城报信的那个士兵,却怎么也没算到这一步,他们还是逃了。

    他在前几天借口受伤静养,避不上朝,也偷偷来了边城,就想亲眼看到方语陌死了他才能放心,没想到还是被他们逃了。

    方语缘叹一口气,“这就是天意啊!”

    回身准备离开,可是一转身,脚下滚动的沙石让他灵机一动。

    这个地方是两山夹一路,又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而且这两个山是以沙土堆积而成,山坡又陡。

    只要在他们经过时,自己运用内力催动两山沙石,飞沙走石滚动而下,就是他们武功再高也无力回天。

    就这样,他们经过那个山隘时,突然间飞沙走石,山上的石块全部滚落下来,他们四个都被沙石给埋了。

    方语缘见状仰天大笑,刚准备下去检查尸体,丹沙却已经带人追上来了,方语缘无法,只好先回去了。

    第二天,月氏国丹沙就搭起了灵棚,祭奠叔叔客查瀚,边城这面也设起灵堂,祭奠世子殿下,他们只知道世子殿下去月氏国追公主被杀了。

    而对于兰蕊的死讯,丹沙和方语缘是心照不宣,两国都各自退兵了。

    方语缘回宫,这下放心了,都死了,他可以彻底放心地坐稳他的皇位了。

    然而,没有欣喜,心头却爬上了前所未有的孤寂,仇恨的蛛网已经彻底笼罩住了他的心,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傍晚,方语缘看着满桌的酒菜却没有任何胃口,随意踱步,无精打采的在诺大的宫里晃,突然觉得这皇宫好大、好冷、好空。

    走着走着,蓦然抬头,前面正是未央宫,父皇禅位后居住的宫殿。

    方语缘推门进去,里面的奴婢们吃了一惊,自从太上皇禅位后,皇上就从来没有来过未央宫,今天怎么。

    众人赶忙施礼,方语缘进去,太上皇挣扎着起来,让奴婢把他扶到院子里坐下,他看起来心情格外好,人也格外精神。

    “给父皇请安!”方语缘施礼道。

    太上皇着扶他起来,问道:“还没吃饭吧?”

    方语缘惊愕,“您怎么知道?”

    太上皇笑而不答,转头吩咐奴婢布饭,还特意要了一壶酒,要知道,太上皇从有病以来,就是滴酒不沾。

    然后吩咐奴婢们下去,“我们父子俩要好好吃一顿饭!”

    方语缘和太上皇对坐,太上皇倒酒道:“感觉很孤独?”

    方语缘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当皇上就是这样吗?”

    太上皇摇头:“看你怎么选。”

    “选?”

    “对,选,你如果要当别人眼中的明君,就要割舍下自己的各种感情;但是你要维护这些感情,就会变得婆婆妈妈,在别人眼里绝对不是个好皇帝。”太上皇说着向方语缘举起手中的酒杯。

    方语缘泪目,“可是……吾……”

    “很痛苦是吗?可是有得就有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是父皇您有失去了什么?您有疼爱您的母后、哥哥,还有爱人。”方语缘不平道。

    太上皇笑着摇头,“你皇奶奶对朕的爱护更像一道荆棘,外面的人伤不了吾,同时吾也被伤得遍体鳞伤;而朕的哥哥,又是母后给吾留下的另一个虚幻的伤疤,朕在十八岁,也就是哥哥二十岁成婚那年,母后为了说服朕给哥哥赐一桩他不想要的婚事,告诉了吾一切,而从那一年开始,吾心里那道伤疤就被血淋淋地撕开了,再也没有长好;至于爱人……朕这两天想了很多,吾真正爱上的人是叶晓霜,你母后对吾来说,从来都是镜花水月,吾曾经一直以为吾爱的是她,临近死亡,吾才明白,谁到底是谁的替身……”

    方语缘无奈一笑,“原来都一样,皇帝从来就是孤家寡人……”

    “可是吾至少还有江季海,你为什么要杀了苏木?”

    兰蕊笑了。

    惊愕转头,看着飞马而来的方语陌,含泪笑了……

    丹沙吃了一惊,但回神时,兰蕊已经回到了战鼓上,把刀横在了脖子前。

    “不要!”丹沙吃惊阻拦,“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敢这么对你了。”

    “小姐!”小蝶也撕心裂肺地喊道。

    这样,既能保全方语陌又能尽万历国公主的责任,最终她的死就是被月氏国侮辱含羞而死,万历国没有理由再点起战火,而更重要的是,方语陌也不用担责任。

    但是,就在那一刹那,一粒石子飞过来打落了兰蕊手中的刀!

    兰蕊诧异睁眼转头望去,远处方语陌拍马赶来,一边大叫着:“不要丢下吾,兰蕊!”

    “这儿仓促没有搭建舞台,委屈公主了!”

    “这个无妨,借你军中一样东西即可。”

    “什么?”丹沙惊讶。

    “公主!”送亲众人惊愕。

    兰蕊望着远处,凄然一笑,滚落一行清泪,那方红色的纱巾随风而去,红裙摇曳,嫁衣如火……

    这时候,月氏国已经有人装扮成万历国士兵的样子,前去边城报信了。

    最后兰蕊直接抽下头纱,忘情地旋转,在众人惊愕之际,兰蕊轻轻一跃,前去抽出丹沙腰间的佩刀。

    兰蕊依旧是乌黑长发垂下,头戴一顶金凤垒丝衔珠冠,虽然盖着红纱,但是近距离显而易见,然后一袭红衣曳地,身材曼妙,腰不盈握……

    兰蕊下车,盈盈施礼,丹沙半天才反应过来,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后悔也迟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主请!”

    兰蕊点头,“这战鼓就是最好的舞台!”

    丹沙惊奇,立刻命人搬来一架战鼓。

    兰蕊指挥着放平,轻轻一跃而上,接着是摇曳红衣,扭动身姿,曼妙动人,所有战士都看地如痴如醉。

    “烦请接军中一架战鼓。”

    “战鼓?”

    那位‘世子’和送亲众人闻言也惊愕。

    但是兰蕊没有停顿,掀帘出来,小蝶扶着款款下车。

    丹沙看地眼睛都快直了,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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