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不及齐连山银曦月两位强者修为高超，一双肉眼便能纵视千里，但是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眼睛。
现在就让他来瞧瞧，自己的眼睛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是。”陈老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叠纸，照着念道:“目标离开聚宝阁，一路沿群芳街至畅春园，一刻钟后离畅春园，至东街，与五名五品元师发生冲突，战死三人，两人逃走。”
纸上字迹极其潦草，而且执笔之人这般记载，也是简洁到了有些不伦不类的程度，此刻陈老照着读出来，让人不免心生怪异。
对此，云扬倒是并未在意。线人本就是这样，想要收集情报，简记速记乃是最基本的素质，这样才能适应瞬息万变的事态发展。
“呵呵，五名五品元师，击杀三名，逃走两名，戏世阁还真是调教出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呢。”云扬摇着头苦笑，当初阁内与其打斗的云渺，才元师三品，就连云渺遇险之后前来搭救的云烟，观其元力波动不过也才元师四品，现在看来，两个人摞一块也不够人家打的。
“对了，这小子去畅春园干什么?”这个地方云扬倒是知道，少年小小年纪，出入于这等烟花柳巷之地，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他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就是了。
“不知道。”陈老也是一头雾水。“线人说，那小子洞察力异常惊人，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发现，无奈之下只能远远吊着，那小子与人对话的详细内容和细节，他也不清楚。”
呵，一刻钟，这若是去寻欢作乐，那身体素质也太差了。陈老心里有些恶趣味的想到。
“我大致猜到他去找谁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色眯眯的老脸，云扬不由得浑身一阵恶寒，光一手剥自己衣服的手法，动作老练，快如闪电，显然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了，着实是个善解人衣的资深老色鬼。
“没事了，你继续。”云扬擦了擦冷汗道。
“是。”虽然答应了一声，陈老还是纳闷主管大人为什么突然打起了冷战。“初步探得目标元力修为在五品以上，元力为银色，属性未知，武器为黑色铁链，形状可随意变换，善于使用类似操控对方武器的元技和破坏力很高的银色爪型元技。”
这一段云扬听得尤为认真，对于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年，对于其实力，云扬自然是无比好奇，然而这一段模棱两可的描述却是让他一头雾水。
未知属性?银色元力?可以随意变换形状的黑色铁链?可以随意操控他人武器的元技?这些稀奇古怪的字眼在云扬眼前萦绕，任他苦苦思索却毫无头绪。
“就这些?”云扬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
“当然还有啊。”陈老理所当然的回答差点让云扬一口气岔过去。
“那你还不赶紧说!”云扬眼睛狠狠一瞪。
“哦，哦。”陈老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低头读到:“后被城防军围困，经指认，确认为城门闹事者，队长卡尔与之交手，略占上风，目标动用全部元力，经确认，目标真实修为为元师七品，元力为变异雷属性，再度交锋，卡尔落败一招，遭擒。”
“嘶。。。”云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前一段描述有些云里雾里，那么这一段无疑将少年的战斗力抬升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元师七品，变异雷属性，这两个词都是极其强横战斗力的代名词，更何况同时出现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怪物啊。。。”云扬靠在椅子上，脸上的震惊之色许久都未曾退去。卡尔他自然是认识的，城防军队长，元武师二品修为，曾在流云帝国边境驻守多年，乃是从前线退下来的百战老兵，身手相当不俗。但是“卡尔落败，造擒。”这区区六个字，已经言简意赅的证实了他的对手战斗力有多么骇人。
云扬自幼博览乾元大陆诸多典籍，自然知道身负异元者，修炼是何等之难，而这少年身负异元，元力居然一路狂飙至七品，实在是十足的怪胎。
陈老长长叹了一口气，云扬这般反应已经算是镇定自若了，他刚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下巴差点没直接砸在地上。
“卡尔附灵挣脱，命城防军擒拿，千人围捕未果，而后山崩，尘烟蔽目，任务中断，暂且退回，线人九号最终探得。”读完最后一行字迹，陈老将纸张折叠，负手而立，沉默下来。
对于探查的中断，云扬倒是意外的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眼睑低垂，无声的沉思着。之后的事情，他都已经知晓。方才在聚宝阁顶，齐连山，银曦月两人对着远处的战场指点议论，临时客串了一把非常详细的战场解说。
“陈老。”良久之后，云扬终于开口问道。“那卷云城的两大御元师学府，近年来天赋最高的学员是什么修为?”
“回主管，其人名为牙枭，两年前进入天星院，入学时已是元师六品，目前已是元武师修为，号称天星院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右。”
元师六品，牙枭吗?云扬闭上眼睛，缓缓靠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这样一个怪物出现在卷云城，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我很期待。”
陈老顿时会意，同样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嘿嘿，等到了卷云城，别管这小子是加入天星院还是千邪狱，真想知道那些心高气傲的所谓天才，会露出怎样精彩万分的表情呢?
“好了，没事了。”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云扬低声喃喃道，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困意，短短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使是他，也不由得身心疲惫。“陈老，你可以走了。”
“好的。”陈老一个躬身，就欲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道。“主管大人，还有一件事，刚刚有两个小娃娃找到老夫，似乎是想要打探和主管大人有关的事。”
“嗯?”云扬微眯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吗?”
陈老不禁打了个冷战，主管大人投来的目光意外的锋锐刺人，虽然眯着眼睛，但是却像是一条假寐的狼。
“没，没有。”陈老苦笑着摆手。“没有主管大人点头，老夫我哪敢妄言呢。”
“如此便好。”云扬收了目光，重新闭上眼睛。“我累了，你出去吧。”
陈老长吁了一口气，连忙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哦?”听到这句话，云扬神情顿时认真起来，靠在椅子上的身体也坐直了。
“快说。”
为此，云扬还特意去查探过，结果发现这些皮毛剥离的手段还算可以，只不过似乎在剥离之前，这些元兽的皮毛就已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变得破烂不堪了。
而且那残存下来却依然强烈的元力波动，怎么看都像是。。。
呵，云扬幸灾乐祸地眯着眼睛，真是个疯子，四阶元兽你都敢下手，虽然只是初晋四阶的，也够你喝一壶的了，看这皮毛烂成这个样子，想必打斗的时候，你也没少吃苦头吧?
陈老翻了翻白眼，心道，我都在你旁边站了一个时辰了，进门的时候还是你点头才放进来的，这么快就忘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刚到不久。”陈老随意将此事带过。“主管大人派出去的眼睛已经回来了，就是负责探听之前来过咱们阁内的那个邋遢小子的。”
文案旁，身穿黑衣的陈姓老者垂着眼静静伫立，偶尔抬起头瞟上一眼正在忙碌的主管大人，但始终不发一言。
此刻，偌大的主管室内便只有这二人，显得有些空旷冷清，所有的仆役侍女，无需云扬授意，早已自觉的退了出去。
主管大人在这段时间内，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对此，这座聚宝阁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主管大人。”一旁陈老的轻声问询，打断了云扬的思绪。
“额，是陈老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正在脑补少年和四阶元兽满地翻滚，野蛮互殴的云扬愣了一下，连忙从YY中抽身，正色道。
云扬摇摇头，不禁为之失笑，这样看上去，怎么像是一个剥皮匠从学徒一路练习走向大师的过程?一阶毛皮之所以这么少，并不是因为猎杀的一阶元兽少，应该是因为一阶元兽毛皮脆弱，剥离者又手法生疏，大部分都搞砸了，剥成了碎片罢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毛皮之中，还混杂着十几张古怪的毛皮，与其说是毛皮，倒不如说是“碎片”或者“残片”更为恰当一些。十几张毛皮，几乎没有一张是完整的，全部都是千疮百孔，或者支离破碎，这样的毛皮几乎没有能够取用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一钱不值，这位客人似乎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把这些破碎的毛皮随意夹带在十几口木箱里，权当做是添头。
云扬端坐于文案前，手持毫笔，仔细地审阅着桌上厚厚的一叠收支报告，时不时地拿起笔批注两句。
这是聚宝阁主管每日例行的收支统计，原本不需要开始的这么早，可是今天这个陌生的客人带来的生意实在是利润惊人，陡增的庞大工作量即使是云扬这般眼疾手快之人，也不得不提前开始处理。
日进斗金。
今天的利润结算下来，绝对当得起这样一个词，少年留下的元兽毛皮在开箱统计后，共计一千一百四十三张，其中一阶毛皮七十六张，二阶毛皮二百一十三张，剩余八百余张，全部都是三阶以上，虽说和少年说的有些出入，但是加上少年留下的元兽筋骨毛皮，这般结算下来，他付出的十万金币倒也物有所值。
有意思的是，这一千多张毛皮中，一阶毛皮最少，而且大都有着很严重的破损，粗糙的剥离手法，一看就是初学者所为，只有区区几张保存比较完好的，而二阶毛皮虽然也有些许破损，不过程度却是要轻微得多，显然剥离毛皮之人熟能生巧，对元兽的身体构造和剥皮方法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握，而三阶毛皮，其中的绝大多数，剥离手法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剥皮之人似乎对元兽的一切构造习性都了如指掌，下起刀来也是更加的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貌似是工作告一段落，云扬轻轻搁下毫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疲惫之色。
靠坐在椅子上，云扬舒展了一下身体，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文案上轻烟袅袅的香炉，思绪也随之无声的翻腾起来。
第二十一章 剥皮匠
顺着窗口望去，聚宝阁外已是夜晚降临，华灯初上。
主管室内已经收拾妥当，四盏火红色的元导灯全部点亮，为整个主管室的偌大空间渲染上了一层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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