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锁的动作一僵，血液突然凝固了。
转过身来，玦明破例地穿着一身白袍，手上也没有拿节杖。
脸颊苍白，站在雪中显得有些萧索。
“领主，你来了。”清锁道。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吗？”他从积雪的地面踏步过来，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领主，这次过来，又有任务要我帮忙做的吗？”
玦明一笑，“这次的任务，只有你可以完成。”
他递过来一只小小的白瓷瓶。
“这里面有赤鱬的鳞片，放在水中浸泡一刻再取出，那水便是至毒的毒药。无色无味，难以被人察觉。”
“如今皇室的成员已经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南宫宸了。”
“你不是恨他曾经辜负了你，所以才化成妖吗？如今是时候报仇，消除你的执念了。这也是我之前承诺了要帮你做的事。”
清锁拿着药品的手，轻轻颤抖着。
良久，她摇了摇头，“不，我现在已经不怨恨他了，也不想复仇了。这个任务我做不到。”
玦明的脸色愈发阴鸷了起来，“我们已经缔约了，如今想要反悔，恐怕也已经由不得你了。”
清锁无奈地继续摇着头，“你已经杀了他的孩子，他的弟兄，他的臣子，如果想要的是这个江山，你夺去便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呢？”
玦明冷笑，“你以为若是我夺走了这江山，他真的能苟且地活着吗？你不是最了解他了吗？”
清锁的瞳孔蓦地放大了，右手的手腕突然刺疼起来。
她撸起袖子来，看到曾经和玦明缔约的地方，如用无形的刻刀在动一样，在她的手臂上刻出了一个带血的骷髅图案。
发着淡淡的血色的光，皮肤连着心脉，勾起一阵钻心的痛。
“看到了吗，这是我们曾经缔结的约定，开出的花。”
“若是你未履行约定，便会让你经历钻心之痛，最后执念不成，焚灭成烟，化成怨鬼，永不得转世。”玦明的语气中，全是狠绝。
清锁一直摇着头，听到这句话，却终于停了下来，英招兽曾经的劝慰在她耳边响起——即使我们不服从命令，玦明依旧会派别的人下手。
为什么，她会走到这条绝路上。
清锁忍着痛，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一日清晨，南宫宸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刚刚下达了重建无相殿的命令，御灵阁的下任阁主人选也已经确定了。
玦明也很久没有动静了，看来之前的一战真是令他们百鬼渊元气大伤。
趁着现在的时间，让无相殿重备迦楼罗战机。
那么完全消灭这些妖物，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昨夜来到清锁的宫中，睡得格外地安心。所以早上醒来神清气爽。
清锁像平日里一样，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手上端着一个食盒。
“陛下，今天臣妾熬的是山药枸杞粥，可以健脾补肺，您尝尝吧。”
“好，清锁最近做粥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改日得好好嘉奖一下。”
南宫宸端起粥来，舀了一小勺，思量着说道，“你的品阶一直都是嫔，如今也该升一升了，后宫中一直没有贵妃。待会儿我就让有司去准备一下，给你颁旨。”
清锁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勺子，心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万般滋味。她舔了一下唇，说道。
“陛下，你一直不立皇后，是因为，要留给一个女子，对吗？”
南宫宸未想到她竟然会提这个话题。
菱歌是他心中的逆鳞，所以她的存在是宫中的禁忌，没有人敢随便在他面前提起。
但今日他心情舒坦，并没有发怒，只是叹了口气，道。
“是啊，我曾经承诺过，一旦我登上皇位，便会立她为皇后。”
“然而，如今她已经成了别人的皇后，应该马上就有小皇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苦笑着，就要把那勺粥往口里喂。
“陛下！”清锁突然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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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清锁的唇边竟然带了一丝笑意。
“安嫔娘娘在宫中，日子过得很舒心吧？”花丛后，响起了一个深沉的男声。
然而即使如此，心中却是越发的惴惴不安。玦明的势力这样大，会不会某一日，就会将刀悬在南宫宸的头上？
他已经除掉了大部分的皇族，恐怕终有一日，会对南宫宸下手。到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然而不管是怎样地回避，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临了。
前段时间，玦明带领众鬼袭击了御灵阁，两方的主力都受到了重挫。
如今都在休养生息，短时间内应该无法有什么行动。终于让她得了几天太平日子，不用专程躲着谁。
这些红梅怒雪盛放，华美非常，摘几枝送到南宫宸那里，让他放在御书房的花瓶中，应该很好看吧。
南宫宸沉吟着摇了摇头，“御医已经没辙了，我怀疑并不是病痛引起的。已经派御灵阁的人去查了。”
说完了才想起来，清锁只是一个后宫妇人，对于朝堂关系一概不清楚，从来没有见过御灵阁的方士，更是不知道御灵阁是做什么。
不像菱歌，可以帮自己出谋划策。
一个冬日的黄昏，园中红色的腊梅开得正旺，在白雪的衬托下愈发地妖艳红润，还散发着阵阵沁人的清香。
清锁捂着厚厚的红色小袄，在园中折梅。
南宫宸终于发觉是百鬼渊的势力卷土重来了，派出了御灵阁的方士在帝都各处搜查巡逻，布下符阵，来防范妖物的袭击。
为了避免和御灵阁人打上照面，发现自己妖的身份，清锁只能尽量呆在自己的梅园里，推辞了一切大型的宫宴活动。
“也是。”他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便上朝去了。
临走之前，清锁问道，“陛下，太子的死因，查到了吗？”
此后的日子，玦明再没有出现过，帝都却并不太平。
太子之后，又接连传出几个王爷猝死的消息。
死因各异，有的是陈年旧疾，有的是奇异的术法。譬如十五王爷南宫乐心，就是死在一个傀儡娃娃手上。
这才意兴阑珊地说了句，“这些事儿你以后就不用过问了，安心地呆在着梅园便是。”
清锁乖巧地点了点头，“是，陛下。”
过了片刻，南宫宸突然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偏甜的口味？”
清锁不急不慢回答道，“陛下怎么能忘了呢？清锁在封妃之前，可是御膳房的宫女，专门伺候您的饮食起居，当然知道陛下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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