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赶紧让伙计去准备桌凳。
贵客？来得正好！
王璃就怕裴猛输了耍赖，现在有广大好事者在场，是让人许诺的最好时候。她看向裴猛道：“如果你输了，每日要将后厨的桌案锅碗炉灶收拾干净整齐才可以离开。”
这件事看似简单，但对于习惯了旁人帮着收拾且有些自傲心理的厨子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首先，他得拉下脸皮来做这件事啊。
若是她输了嘛……呵呵～反正她一个无名小卒，输给水云间的正经厨子又不丢人。
要赢，就赢大一点；要输，就输得心服口服！裴猛也动了真格。他严肃道：“若是你输了，从今往后不得再碰炉火灶台。”
他这话的本意是：王璃要是输了，不能再接触厨子这一行。王璃听了却笑道：“你这是明摆着帮我嘛！若我输了，往后岂不是饭都不用做了？唉！谁娶了我谁倒霉！”
“哈哈哈……”
“这傻大个儿……”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裴猛气结，却又无法反驳。他很后悔，王璃拦住他时，他应该直接甩袖子走人的。现在留在这儿，真是进退两难。输了，该他丢人；赢了，却也不算光彩。
那位章公子他或许不知道，但赫赫有名的三司使章大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不知这位章公子同那位章大人是什么关系，但拂了人家的面子，他这厨子估计也做到头了。裴猛纵是憋屈得难受，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万一有幸被人家看中，做家厨也不错。
到了外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王璃看向裴猛，恭敬道：“不论尊卑还是资历，都理应由裴师傅先来。”
后出手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只要胜过排在前面的人便好。
裴猛也不多谦让，便吩咐身旁的伙计去取食材。这时候谦让也太不合时宜了，弄不好人家还以为他害怕了呢！
王璃也让伙计帮忙拿了块羊肉过来，她刀工没有莫清风厉害，不然此刻来那么一招空中切切乐，那得多威风啊。
她老老实实地将洗净的羊肉摆在盘子里，拿刀切成小块。而后，撒上盐、酱油、白糖、香菜碎、辣椒碎、油，用手抓匀了放在一旁腌渍。
王璃净了手，转而去围观裴猛秀厨艺。
只见裴猛往米饭里加了几样调料拌好，又取了张紫菜将米饭铺在上面，放上酸黄瓜条、榨菜条卷起来，拿刀切成半指宽的卷。
这不是……寿司么？难道，这时候已经有这种产物了？
说完，他又加了句：“事后，必有重赏。”反正公子有钱啊，也不至于抠门到同他计较这点打赏银两的份上吧？！他心里还默念，我便为公子做主一次，勿怪啊～
今日这意外本就耽搁了那位公子的时辰，小二唯恐师傅们又驳了人家的面子，害他难做，便在一旁警示道：“章公子可是贵客，莫说咱们凌大师傅，就是本县县令也得给几分面子呢！”
章郇正思虑着，芜菁突然打断他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奇怪的是，后厨一半的师傅都赌那个小姑娘会赢。”
才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竟然驳了公子的话。芜菁悄悄抬眉，见自家公子正悠哉地喝着茶呢！这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道：“许是那师傅为人处事不讨人喜欢吧。”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到其他的缘由了。
章郇摇着折扇，忽而道：“那就去瞧瞧吧！”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公子既然要看，小厮肯定得去张罗。总不能让他家公子钻到后厨去瞧热闹吧！
进了后厨，芜菁先同各位师傅问了好，这才客气道：“我家公子有请两位师傅移步至外间比试，还望二位师傅赏脸。”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他也不敢太无礼。话也不能说得太傲慢，人家听了心生厌烦，不肯出来，挨训的还是他自己。
小二知自己失职，可师傅们没做菜，他拿什么端出来呀！小二只好陪着笑脸道：“章公子，后厨师傅们正在比试厨艺。”他不知比试什么时候能结束，自然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给这位公子上菜，因此也不好胡乱承诺。
小二不经意对上章郇凌厉的眼神，他觉着好害怕啊。因此，话一说完便低眉垂眼，连头也不敢抬。
果然，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们比试他们的，跟本公子有何干系！”
与其坐在这里等得心焦，不如去凑凑热闹。若是水云间的厨子真不尽如人意，他非得找刘谨他爹要个说法不可！或许，转手给他也不错。哈哈～
这样一想，章郇果断起身就往楼下走。
这几年，要不是一些老主顾撑着，水云间早跨了。刘谨他爹也不挑个像样的人来整治整治，放着这么好一间酒楼不管不顾，真真是浪费。
不知，换个人接手，还有没有救？！
“是。”芜菁领命而去。
片刻，他带着小二进来了。
芜菁挠挠头，想着该怎么表达，公子听了才不会生气。
他重又给自家公子奉了茶，争取了一点点思虑措辞的时间，这才拿出准备好的话道：“是一个洒扫的小姑娘和后厨师傅比试。大伙儿都是头一回见，便看起了热闹。”
章郇握着茶盏的手一顿，他诧异道：“水云间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竟和一个洒扫丫头较量？”要真是这样，他这饭也不用吃了。
闻言，小二头垂得更低了。
芜菁在一旁看得心焦，小二不回话，他自然得上前解释清楚了，不然，合该自己倒霉。
水云间三楼临窗的八仙桌旁，一位身着梅子青广袖宽袍的年轻公子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怎么还没上菜？”
他敲了敲桌子，微微侧身看向一旁的小厮，又道：“芜菁，你去催催！”
他是听刘谨说水云间近日上了新菜，很是不错，这才过来瞧瞧新鲜的！还有，顺便查探一下水云间的内部行情。哪里想到等了半日，小二竟像失踪了般一去不回。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他老早就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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