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运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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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川君万岁!周末十点海景公园见!”绫子的声音听上去是真的开心。

    “好,周末见。”琴酒的声音也充满了愉悦。

    在安排好伏特加周末的工作之后,琴酒如约去了海景公园。

    绫子开心的不得了,说是最近写稿积累了不少压力需要释放,在游乐园里疯的不亦乐乎,琴酒总会在看着绫子玩乐的时候失神,想起20年前,身无分文的他们二人站在游乐场门外的情景。造化弄人,琴酒也不胜唏嘘,他由衷地感激上苍又给了他一个圆梦的机会。

    午饭时,绫子说自己准备了便当,于是二人就在游乐园的休息区里落了座。

    “你祖父怎么样了?”琴酒寻找着话题。

    说起祖父,绫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爷爷已经出院了,他不喜欢呆在医院里。”绫子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事实上,杯户中央医院的院长是爷爷的好友,我和爷爷搬到东京来,就是为了在杯户医院看病,本来爷爷的状况是应该住院的,连院长都说爷爷不能出院,可爷爷就是不听!”

    琴酒安慰道:“那天看到老人家精神矍铄,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绫子摇了摇头。

    “寒川君有所不知,心脏疾病与其他疾病不同,它致死是瞬间的事,根本就不会给你太多反应时间。我小时候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晕过去,所以我比其他人更了解心脏问题不可小觑的道理。”

    听到绫子主动提起小时候,琴酒觉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于是问道:“绫子小时候有心脏病?”

    绫子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我7岁的时候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辗转经历了很多事,9岁的时候,我接受了手术,现在与正常人基本无异了。”

    提到辗转经历了很多事,绫子的神情暗淡下来。

    敏锐如琴酒,自是能够猜到绫子一定是想起了黑泽阵。一股温暖的悸动从心底里生发开来,琴酒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种感觉应该就叫做“幸福”吧。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在这片深不可测的静谧里各自想着心事。

    半晌,琴酒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要等两年才做手术?”

    绫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了起来。那个笑容——琴酒想到——应该用自嘲来形容才更加贴切。

    “我的亲生父母因为我的心脏病而抛弃了我,我独自流浪了一年多后,遇到了我的养父母,是他们给了我现在的人生。”

    突然,琴酒刚刚体会到的暖意悄然冷却,一种莫名的不详预感笼罩了心头。他有些不明就里地希望绫子不要再讲下去了。

    “在流浪的时候,我曾经闯进一户人家偷东西吃,被狗咬伤,是那家主人救活了我,将我收养,为我做了心脏手术,并送我入学读书。虽然他们在短短5年后就因为车祸离开了人世,但是他们给我留下了足够的勇气面对人生。”

    琴酒的脑子蓦然一片空白。

    绫没有死在那个庄园,还被庄园主收养了?!

    在渐渐加速的心跳声中,琴酒意识到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那座庄园的主人救了绫,而他却亲手杀死了他们,毁了绫的家?!

    “寒川君?”

    绫子的声音从遥远的国度传来,有边缘模糊的质感。

    “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琴酒掩饰性地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微微颤抖的手。

    “如果寒川君有事要忙的话就不用陪我了,”绫子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我已经玩够了。”

    抬头对上绫子有些担忧的目光,琴酒藏起心底的波涛,起身说道:“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的确有些事必须立刻处理。抱歉。”

    绫子点了点头也起身收拾起背包。

    “那,我们改天再玩。”

    “寒川君,这周末我截稿,我们去游乐园庆祝一下如何?”绫子在电话里邀请道——没办法,谁让自己对墨绿色瞳仁并且还是左撇子的美男子没有抵抗力呢?

    “周末啊……”琴酒握着为了绫子专门买回的手机在日历上比划着,“可以,正好周末没事。”

    “大哥?!”伏特加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琴酒的脸,可惜的是,琴酒的神情一片严肃——他没有开玩笑。

    伏特加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则消息。

    两个人沉默地静坐了十分钟后,琴酒开口了。

    其实对于伏特加来说,boss是个虚无的概念,他从未见过boss,也不知道boss的真实身份,从他加入组织的那一天起,他唯一的大哥就是琴酒,他执行的,全部是琴酒的命令,他在意的,也全部与琴酒有关。身在组织这么多年,boss的风格他是知道的,如果大哥爱上了那个女人,那么大哥肯定害怕那个女人会被boss利用来威胁自己。

    伏特加又转头看了看琴酒,此时的琴酒正目光悠长地望向车窗外,每次一提起桐生绫子,大哥身上的肃杀都会立刻消失,伏特加不知道这种转变对大哥来说是好是坏,反正自己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理解人类所谓的爱究竟是何物,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他伏特加忠于的,永远只是大哥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琴酒一面照常执行着组织的任务,一面将寒川祭的角色演绎得天衣无缝——伪装本就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不伪装只是因为不屑而已。

    不仅如此,大哥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改变,以前的大哥,是24小时的冷酷危险,而现在,虽然执行任务时仍然是那个冷静沉着、果感残酷的大哥,但是每一次,当大哥为了那个叫做桐生绫子的女人出门时,他都会变得温和。

    伏特加再愚钝,也不可能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大哥,你是不是看上桐生绫子了?!”一个执行监视任务的夜里,伏特加终于问出了压抑许久的问题。

    “Vodka,只有桐生绫子的事,绝对不能让boss知道。”

    伏特加点头道:“大哥放心,我明白。”

    “是爱上。”

    伏特加猛吸了一口气,结果被烟呛出了眼泪。

    那么接下来,就演好寒川祭这个角色吧。

    第二天,琴酒借口任务需要,购回了一大批新衣服,虽然仍旧以黑色为主,但是连伏特加都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大哥的穿衣风格——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太随便了一点,与大哥的严刻完全不符。

    “不是看上。”琴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就说嘛,”伏特加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哥怎么会看上那么平凡的一个女人!”

    但是,当伏特加想要追问琴酒的改变所为何事时,琴酒却直接给出了一切问题的答案:

    该来的总会来。

    琴酒并不意外伏特加的询问,更准确地说,他一直在等待伏特加问出这个问题。绫子的过去还在调查当中,但是绫子的存在已经无法忽视了,伏特加是他在组织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而且也是绝对无法回避的人,如果想要保证boss的视线不会落在绫子身上,他就需要伏特加的协助。

    晚饭后,依据社会上不成文的规定,琴酒将绫子送回了家。为了避人耳目,琴酒今天没有驾驶自己的爱车保时捷356A,而是挑了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回到别墅已是深夜,琴酒庆幸着伏特加已经睡下:这样自己就不用费心管理表情了,他从厨房拿了一瓶红酒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后又坐在了桌前开始抽烟。

    在确认了绫子的身份时,琴酒曾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但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既然绫子就是绫,那么她的履历一定是伪造的。在没有弄清这其中的缘由之前,自己不能贸然与她相认。与此同时,琴酒也决定不再动用组织的力量来调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绫的安全。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一次,自己不会再放开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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