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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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无计可施之下选择了铤而走险,这时再拿不出来证明身份的东西肯定会被卫兵抓起来,被人类抓住什么后果估计比被獒狼族抓住也好不到哪去,以前在村里时就经常听说村中的谁被人类冒险者发现抓走甚至打死的,还有可怕的传言说人类的权贵喜欢用梨猫肉做菜来招待客人,反正艾伦对人类完全没有好感。

    突然暴起的艾伦两名毫无准备的卫兵根本拦不住他,即便是下位魔族的力量也比人类成年男子要强一些,艾伦一把掐住那个在打瞌睡的小头目的喉咙,把她架在身前,贴近了看艾伦才发现这个他认为的小头目居然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类女孩。

    “不准过来!不然我掐死这个人!”女孩银色的长发挠得艾伦的脸颊有些痒,此时女孩正以一副茫然的表情看向绑架她的这个少年。

    “不要乱来,你妹妹还……啊!!”卫兵原本想制住没来得及跟过去的艾雅,但没想到艾雅一口咬在他的皮护腕上,尖牙穿透了护腕带下一小块血肉,护腕也被撕裂,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咬合力。

    艾雅挣脱卫兵溜到了哥哥身边,两人就这么架着人质威胁着卫兵不准靠近,一步一步退进了狼喉堡中。

    等到两人把人质拽入一条小巷中,离开了人群的视野,围观的人们还在热烈的讨论着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两个魔族小孩溜进来了。”

    “切,卫兵真是群吃干饭的。”

    “队长,你没事吧?”刚才拿着名册的年轻卫兵扶起被咬伤的中年卫兵,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也不知道哪来的小野猫。”弗格森队长撕下一块衣角把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下,想着得去医生那看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狂犬病。

    “队长,被抓走的那个好像……好……好……像,是……是那位大人?”年轻卫兵突然回过神来,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啊是啊。”弗格森一脸头疼,这位大人还真是老给人添麻烦啊。

    “那事情不是大条了?!怎么办啊!我们会被砍头吗!”年轻卫兵腿都软了。

    “你戏文看多了吧,回去检查了,城门外都堵住了,芬奇,你来顶一下我位置,我去看下医生。”弗格森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种小场面他见多了。

    “啊?就这么不管了?”

    “管啥啊,后面的事不是你该管的。”

    “哦……”看到队长一脸淡定小卫兵也镇定了点,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一个昏暗的废弃仓库中,梨猫兄妹把绑架来的人类少女捆的结结实实,这人质是他们要逃出去的最大仰仗。

    “哥哥,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我好怕……那个被我咬伤的叔叔不要紧吗……”艾雅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也没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刚才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没事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现在要找到出城的路径和方法,出去应该比进来要容易。”艾伦宽慰妹妹道,正常来说,从狼喉堡回到人类疆域确实比从魔界进入狼喉堡更宽松,但他们现在绑架了一个人类,反而会引起城中的戒严,出去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狼喉堡虽然名为堡但其实是一个不小的城镇,固定人口超过10万,还有大量商人,冒险者等流动人口。同时狼喉堡也不归属于任何一个人类王国,是由两百年前人类联盟派出的边境守望者们的后人以及当地原始的游牧民族建造起来的城市,领主是当时边境守卫军的领袖,领主之位世代相传,不接受任何王国的册封。

    这两百年来魔族一点动静没有让边境守卫军的人数一减再减,现在已经不足5000人,而且大部分是半农半军的身份,农忙时的守军甚至不足2000人,没人愿意当又苦又累,没仗打薪水还低,平时还要训练的士兵。卫兵们除了日常审查进出城的人身份信息,驱逐城周围的魔兽,最大的敌人就是偷渡者和走私商贩了。

    “什么啊,你们就想出城而已啊,不早说。”被绑住的人类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梨猫兄妹之间,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居然听得懂我们说的话。”艾伦有些惊讶,他和妹妹说话用的是魔族的语言,魔族语言是从古精灵语演变而来的,和人类的语言差别很大。

    “略懂略懂,你们不也会人类的语言吗。”艾伦和艾雅在混入商队以及和卫兵对话都是用的人类语言,他们一族世代生活在靠近人界的边境,会一些人类语言也不奇怪,这么反过来想,这个世代生活在靠近魔族边境的人类会点魔族语言也并不稀奇了。

    “你们给我松绑,我带你们去东门出城就好了,两只小猫而已,没人会在意的。”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眼睛早就出卖你们了,梨猫罢了我又不是没见过。”艾伦和艾雅的瞳孔在昏暗的仓库中放大散开,还闪着幽蓝的光芒。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会知道的,赶紧放了我。”

    “那不行,你跑出去叫人怎么办。”

    “哎,那我自己来,你们这两小屁孩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么点事我犯得着骗你们吗。”人类少女明明年纪和艾伦也差不多大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她眼看这对兄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竟然自己挣脱了绳子,扭动着肩膀活动筋骨,自己站了起来。

    “你!”艾伦一下子跳起来护到了妹妹面前,眼前这个人类女孩明明有着轻松脱身的能力却一直被他们架着绑到这仓库,显然来者不善。

    “好了好了,要抓你们我早抓了,跟我来吧。”人类女孩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似乎对放走两个魔族毫不在意。

    艾伦思考了下还是带着艾雅跟了上去,正如那个女孩所说,她也没有理由骗他们,要抓他们早就抓了,或许真是天降贵人能够帮他们逃走,不赌这一下,他们逃出去的机会更渺茫。

    一行三人在狼喉堡中光明正大地穿街过市,艾伦和艾雅起初还十分小心,和前面的人类少女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紧张地四处观察有没有追兵,但时间一长,竟然什么都没发生,两人也放松了不少。

    反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女孩,不时有认识的人和颜悦色地向她打招呼,有些看起来还带着几分谄媚,似乎在城中人脉很广。

    三人走了整整有一小时,终于来到了东城门,这是出城前往狼壑天桥最近的路线,狼壑天桥是通过烛狼山脉天堑深渊的唯一途径,桥上虽然也有士兵看守,但不会再有审查了,只要出了这门,通往人类王国将是一片坦途。

    不过东门和他们刚才进城的西门一样,有着内墙和外墙,两层城墙之间称为瓮城,战争时外墙如果失守,敌军进入瓮城那么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受到四面夹攻的敌军就如同瓮中捉鳖一样手到擒来。

    就在三人进入东门瓮城时,意外发生了,外墙的城门完全关闭着,城墙上的女墙边架起了弓弩对准了梨猫兄妹,内墙的几道小门也突然打开,两队卫兵鱼贯而入。

    艾伦眼看中计了,再看向那个人类少女,瓮城中哪还有她的身影。

    十米高的城墙上,那个人类女孩饶有兴致地看向瓮城中,两队步兵根本就不上前,在远处拿着武器对兄妹两指指点点,不时调笑着走投无路的两人。

    弓兵们就像几年没抓到老鼠的猫一样,不舍得一下子杀掉猎物,一次只射出少量的箭,仿佛玩闹一般逗弄着拼命挣扎的兄妹两个。

    艾伦肩膀和双腿都中了箭,他已经没办法再移动了,他现在只能绝望地抱着阿雅,希望妹妹能少受点痛苦。

    果然不该相信人类!

    怀中的艾雅不停颤抖着,她背后中了好几箭,伤口极深,眼看活不下去了。

    “哥哥,我不痛,艾雅不痛,你不要哭……”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哥哥会保护你的。”

    一名步兵上前将艾雅从艾伦怀中拖走,艾伦的双眼布满血丝,不停地喊叫着扑向那个步兵,但一枝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脚踝,艾伦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拖走艾雅的步兵已经举起大刀一刀砍下了她的头颅,抓着头发提起来向城墙上的弓兵们展示着,欢呼声响彻东门,人类原始嗜血的残暴本性展露无遗。

    人类女孩满意地看着城墙下血腥的虐杀,她的身旁,一个狼首人身的魔族也满意地点点头。

    “领主大人,我们可以带走那两只小猫的尸体吗?”

    “恐怕不行哦,这是我的战利品,梨猫肉听说很好吃呢。”

    狼首魔族脸色微微一变,但犹豫片刻他还是妥协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那我就不多叨扰了,感谢领主大人帮在下这个小忙,帮我向詹姆士老领主问好。”

    “我爷爷过世十多年了。”

    “啊,那真是冒昧了。”

    “话说你们为啥要和梨猫族过不去啊,獒狼族的地盘在魔域内陆吧。”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一言难尽。”狼首魔族沉默了,百年前亡灵一族逃入魔域变成尸魔,大肆屠杀魔族抢夺地盘,连几大上位魔族都拿他们没办法,反而现在都承认尸魔也是上位魔族之一,獒狼族作为中位魔族没法抗衡尸魔,只能逃到这边境之地来。

    这次逃走的梨猫兄妹是梨猫族长的孩子,獒狼族们生怕斩草不除根留有后患,就派人一路追杀,提前来到狼喉堡的这个显然比较有先见之明,回去之后应该能记一功。

    獒狼族的使者走后,被称为领主的人类女孩狡黠一笑,刚回头却撞上了一对**。

    “希薇娅领主大人,您又逃到西门的入境检查处去偷懒了,罗伊大学士生气了。”一个女仆装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女孩身后。

    “啊,吓我一跳,玛姬你能别突然出现吗?”

    “小姐你现在是领主了,要有点领主的样子,老是赖掉公务偷跑是不行的。”

    “我昨晚看了一晚上公文啦,再不出来找点乐子要精神衰弱了!”

    “可是……”

    “没啥可是啊,我才是领主,罗伊老头帮我看半天公文不是他应该做的吗!玛姬你说是~不~是~啦~~~”

    “是是是,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玛姬拿撒娇的希薇娅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样子非常宠溺这个年轻的领主小姐。

    “好了好了,你们也可以咔了,劳伦斯你恶心不恶心!把西瓜给我放下!”希薇娅拍拍手,城墙上和下面瓮城中的士兵就像剧组收工一样散开了。

    留下艾伦和艾雅在一堆番茄汁中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小姐你为啥要救两个下位魔族啊。”

    “我早就想要两个梨猫厨师了!”希薇娅在城墙上迎风而立,散开的银色长发下,露出了左眼角的一颗泪痣。

    “那个……我……”艾伦的额头上渗出汗水,他哪知道什么编号,名字,出城日期,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在他眼神飘忽不定时突然瞥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轻便的皮质轻甲,也没有佩戴武器,比普通卫兵看起来地位要高不少,此时正靠着城墙打瞌睡,看起来应该是卫兵的小头目之类的人物。

    他们谎称被魔族袭击和父母走散混入了一个准备从魔域返回狼喉堡的小商队中,人类的商队和冒险者在魔域边境已经不算罕见了,大模大样和人类做起生意的魔族也不是一个两个,两百年的和平使得人类早就忘却了魔族曾经带来的恐怖,铤而走险从魔域收集珍奇异宝想一夜暴富的人类如过江之鲫源源不绝。

    一直到狼喉堡城下,都没有人对这兄妹的身份怀疑,两个小孩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但进城时艾伦和艾雅还是遇到麻烦了。

    无论人类对魔族如何放松警惕,作为唯一要塞的狼喉堡即便是走形式都是要一些防范措施的,每一个从狼喉堡进入魔域的人都会获得一个带有唯一编号和魔法印记的金属牌,金属牌离开本人时间过长就会失去魔法印记,这种金属牌难以伪造,也没办法使用别人的,是进出狼喉堡最重要的凭证。

    “那么,这两位小朋友,你们的身份牌呢?”

    “我……我们弄丢了,我们的队伍被魔族袭击……可能,可能是那时候……”

    “那可不行哦,你们还记得牌子的编号或者出发的日期,恩……名字呢,我们可以查的,对的上信息的话,也不是不能放你们进去。”狼喉堡的审查其实已经很宽松了,卫兵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的午饭吃什么好,早早的结束这无聊的日常审查。

    “嗯,嗯,艾雅不怕,艾雅不疼……哥哥你轻一点哦……”女孩强忍着恐惧说道,她头顶两侧的一对猫耳微微抖动着,显然还是非常害怕。

    梨猫一族是生活在烛狼山北的下阶魔族,并不是所有魔族都嗜血残忍,像梨猫族这样世代以制作香料和烹饪美食为业的魔族也是有的。

    曾经的上阶魔族们以拥有一个梨猫族厨师为荣,但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梨猫族做饭很好吃】的传言变成了【梨猫很好吃】,这一原本就数量稀少的种族在被魔族同类和人类的双重捕杀下几乎灭绝,隐居在濡鸦森林中的梨猫村落可能是这一族最后的聚集地了。

    “编号172349到172363,连号,查下身份是不是商队。”查看着身份金属牌的卫兵身后城门前拿着一本手册的另一名卫兵喊道。

    “没错,桑切斯商队,37天前出发的,12男3女,体貌也都能对上,进去吧。”

    次日上午,艾伦和艾雅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血已经不流,可以取下绷带了。梨猫虽然只是下位魔族但恢复能力和基础体力还是比普通人类优秀一些的,而上位魔族的基础能力甚至比人类中的骑士还强。

    整理下头发遮住伤口,再带上斗篷上的兜帽,两人和人类的小孩从外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区别。

    “哥哥……我怕……”

    “艾雅,忍耐一下,我们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你看哥哥也已经割掉了,一点也不疼。”少年头上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其实头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说话都很吃力,但他明白,他现在不能倒下。

    濡鸦森林已经待不下去了,但往北边逃深入魔族内陆,以他们两个绝无可能活下来,现在唯一的路就是翻过烛狼山,逃往人类的领土,但烛狼山有万丈天堑,没有没有飞行能力的梨猫根本过不去,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唯一连通魔域和人界的边境要塞,狼喉堡。

    两百年魔族战败被人类驱逐到烛狼山以北偏居一隅,人类为了防止魔族反攻,在濡鸦森林修建了大量哨兵营地,在烛狼山上修建了数座要塞,但这两百年来魔族毫无动作,濡鸦森林的哨兵营地也早已荒弃,山上的要塞也只剩下了驻守着唯一路径狼壑天桥的狼喉堡了,扮作人类混入狼喉堡,再向南逃往人类的王国,这就是艾伦的计划。

    夜深了,四处漏风的小屋被寒夜的林风吹得咔咔作响,抽泣许久的阿雅可能是哭累了,趴在艾伦腿上睡着了,艾伦犹豫了下,将手中的四只兽耳投入篝火中,从明天起,世间就不再有梨猫族,他们将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而就在三天前,獒狼族发现了这一村落,随后便是一场屠杀,唯一逃出村落的就是屋中的这对兄妹,艾伦和艾雅。

    梨猫族的魔族血统很浅,除了兽耳,牙齿和瞳孔之外几乎和人类无二,而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这对猫耳了。

    神历5527年英雄纪元181年

    烛狼山脉北,濡鸦森林,入夜

    一所废弃已久的人类哨兵营地的小木屋中散发着微弱的火光,满是破洞和灰尘的屋中,一名头缠绷带的少年怀抱着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女孩,轻轻地安慰着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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