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他几乎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贪恋富贵的蔡环！
“凡少！”蔡环陡然睁开眼，咚的一声就重重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只要您今日能扰我一命，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任随差遣。”
他脑子灵活，此刻哪还会没反应过来。
凭从小凡的手段和谋略，要杀自己，委实易如反掌，根本无需费那么多事。
既然安排好一切，显然另有打算。
啥，小少爷您在天栏胡侃一通，然后带我们一路杀到费府，竟然不是来杀人的……
从善善等和八宝坊众人，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听到从小凡的话，一下全懵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从小凡没理他们，对蔡环道：“第一，畏罪自杀；第二，畏罪潜逃。要怎么选，由你自己决定。”
这下蔡环也懵了，呆愣半晌才小心翼翼道：“请凡少明示。”
“很简单，你若选畏罪自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从小凡笑道：“反正你安排在天栏的守御军都写了认罪书，指证是你陷害八宝坊的各位兄弟，此乃物证。”
从小凡招手将那在小巷中被推出，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叫到身前，笑问道。
“这厮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蔡环盯着中年男子苦笑，“秦二你不是早走了么？”
“走？”秦二愤愤道：“蔡大人，你给的银子咱还没捂热，就被道上的很多大人物堵住了。要不是凡少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现在怕是连小命都没了，哼！”
蔡环无言以对，眼中狐疑之色一闪而过。
秦二是混迹上京多年的一名窃贼，手艺不凡，胆儿也大，而且极为贪财。所以蔡环才会找上他到八宝坊投毒栽赃，然后给了银两让其离开城中，避避风头。
龙有龙路，蛇有蛇径。
上京城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城中混混若要跑路，隐秘途径可谓多不胜数。
便是蔡环一般手握兵权的地头蛇，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捉到像秦二一样的老手。
从小凡却做到了。
最奇怪的是，出手的还是道上的很多大人物……
以秦二的身份，所称的道上大人物，指的其实就是资历更深的老贼、大贼！
蔡环打死都想不明白，从小凡再是厉害，毕竟只身一人。怎么可能进京才没几日，便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指使城中的一干大贼替其跑腿办事。
“这厮算是人证。”从小凡挥手让秦二退下，“人证物证俱齐，你补偿本少爷以后，还是觉得愧疚难安，又害怕入狱后性命难保，所以才畏罪自杀，应该说得通吧？”
补偿！
这下不只蔡环，连从善善等人也听出名堂来了。
搞半天小少爷不是啥突发善心，而是想趁机捞一把……
真是够狠、够黑啊！
不过他们的脑袋都快想破了，却猛然发现，对于刚才从小凡的一番说辞，还真是找不到半点漏洞，不由愈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用再说了……”蔡环心服口服，“我选畏罪潜逃，需要做什么凡少您尽管吩咐。”
“那好。”从小凡笑眯眯道：“先将你身上带的银票、金票，珍玩古物啥的，还有那条盐道的转让凭证，都交出来吧。”
“是。”
见识过从小凡的厉害，蔡环不敢再耍花样，开始掏东西，表情痛苦之极。
“干嘛那么肉疼呢……”从小凡揶揄道：“要知道无论你选畏罪自杀，还是畏罪潜逃，身上的东西，一样是保不住的。”
“再说了，你家闺女身上不是还带着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么？”
“在北荒那等穷地方，省着点花，十万两银子也够吃几年的了，嘿嘿！”
蔡环惊得脚一软，差点没一跟头摔下去。
从小凡的念叨很随意，声音也很小，近乎细不可闻。
可落在蔡环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鸣，一般震耳。
“切！”从小凡不屑道：“本少爷若要杀你那寡毒女儿，又岂能容他们走到大鼓岭。”
蔡环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瞬间荡然无存。
依照路程计算，蔡玉珠和府中女眷，这个时间应该正好进入大鼓岭地段。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便成全你吧。”从小凡念叨：“原本不是一定要杀你……”
啊啊！
不是一定要杀我！
自己让从费府外逃离的一千守御军守住街口，这帮家伙肯定将在费府外的见闻，全都一股脑告诉了府外的一千心腹守御军，甚至不排除加油添醋的可能。
上京城已平静了整整二十年，自朝野到民间，也都习惯了抑武重文。
别说当街一举灭杀数百人，便是十数人斗殴或三两死伤，在城中亦颇罕见。
“我代小女他们谢过凡少的不杀之恩。”蔡环躬身行了一礼。
随后他一咬牙，颓然闭眼道：“凡少请动手吧！”
“凡少。”蔡环惨然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浩然兄，更对不起你们从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望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和府中女眷。”
现在他自然猜到，从小凡既然早在三日前，即安排了文仲假装买家拖住自己，那么昨晚安排家人秘密离开的事，肯定也瞒不过。
不用想也知，那一千养尊处优，连城门也没出过的守御军，全被吓破了胆。
三千守御军都为自己手下，虽有派系，私交却也不错。
蔡环铭心自问，换了自己来，第一反应肯定也是撒腿就跑。
唉，谁又能想到，从家小魔王进京十几日，出府两次，就建立了如斯凶威呢！
纵使蔡环自诩智计过人，此时也不由得彻底绝望了。
一千心腹守御军听了从家小魔王和从善善等的恶行，哪怕没有亲眼目睹，想来也是吓得心惊胆颤，暗自庆幸自个儿没有遇到这帮恐怖的杀神。
在这种恐慌心境下，从小凡一行人，还多了八宝坊一百多名煞星，突然出现……
蔡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命早前逃离费府的一千手守御军镇守街口，原本只是打算多一层保障。
但却浑忘那一千守御军，和他一样，都曾目睹了从小凡和从善善等在费府外大杀八方，尤其是从小凡以惊世手段，一举灭杀谭族、费府几百精锐的恐怖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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