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都是他教给你们的么？”
“如果真是，那我回去一点要问个清楚明白，哼！”
从老太爷少年入伍，征战五十年，百战百胜，被誉为大晋史上第一军神、震国之鼎、护国之公。在满朝群臣，州郡诸侯，举国民众心目中，都拥有无比崇高的地位和声誉。
外界尚如此，不难想象，在从家人、从家军百万将士的心中，他的分量有多重了。
“不是！”
“当然不是！”
“小少爷您千万不可存此想法啊！”
“大帅他一生行事率性豪迈，可昭日月，又怎会教导我们行这等屈辱之事！”
从小凡一提起从老太爷，数万民众群情激涌；五百城防军和五百守御军齐齐色变；原本沉默一片的天栏中，更是犹如炸了锅似的，集体燥动起来。
老六叔从啸苍第一个抬起了头。
从吼的大光头，紧接着也猛然仰了起来，瞪眼怒目。
独臂男子从季云第三个抬头，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
短短片刻间，天栏中一百五十五人，全都挺直了腰，昂起了头！
尽管那几名八九岁的稚童显得吃力无比，小脸涨得通红，仍是咬牙坚持着。
每个人的脸上，均充溢着一股凌越激昂之气，之前的颓废黯淡，早已荡然无存！
从小凡暗自欣慰，神色却依旧肃穆，直视天栏众人，冷然道。
“现在本少爷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有没有投毒？”
“没有！”天栏众人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齐声应道。
他们不怕背负冤屈，也不惧生死，却断然不愿让从老太爷的声誉蒙受丝毫损失。
“那一个个还跪着搞毛啊？”从小凡霍然起身大吼，“全特么给本少爷站起来！”
“遵命！”八宝坊众人轰然应道，随即便待硬扛着沉重锁链，强行起身。
“你们敢！”那名守御军校尉大急，一指天栏两侧，恶狠狠地威胁道：“哪一个敢站起来，本官立马就让他人头落地，哼！”
数万民众一惊，纷纷转眼望去。
这时他们才看到，在天栏两面密集的守军背后，还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八名士兵，合计十六名士兵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根三尺长的铁筒。
铁筒上有密集的小孔，小孔中又系着一条细细的合金链条。
合金链条的另一头，则连接着天栏中八宝坊众人颈上的几圈生铁锁链。
最让民众们心寒愤怒的是，合金细链与锁链，是以环中环的结构连接在一起的。
只要十六名士兵用力一拉手中的铁筒，内层的合金细链便会瞬间勒紧八宝坊众人的脖颈，紧接着外层的几圈沉重锁链，亦会一起迅速收缩。
两层力道叠加作用，再加上八宝坊众人均被封闭气脉，十数息间，便会断颈毙命。
这种恶毒非常的刑具闻所未闻，用在无辜的八宝坊众人身上，更是让人愤慨。
从善善和十七名腌臢汉子目眦欲裂，若非从小凡回头瞪了一眼，早已齐齐冲了上去。
“嗯，你们现在还敢不敢站起来？”从小凡瞥了那十六名士兵一眼，淡淡问。
“有何不敢！”老六叔豪气勃发，仰天大笑中霍然起身。
“老子可不是怂蛋！”光头大汉从吼一咧嘴，咚的声直接跳了起来。
“小少爷，四小姐其实说得没错，从家不出孬种的。”
从季云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似乎一点也不影响他和平衡力和爆发力，起身的动作看似舒缓，实际迅捷无比，竟后发先至，比老六叔和从吼都更快站起身。
“废话那么多……”从季云身边一名大婶嘀咕着起身，毫不费力的样子。
说来话长，其实天栏中一百多人，没有一个人犹豫，基本是同时起身的。
区别只是个人体力不同，起身速度有快有慢而已……
当看到几名稚童也双腿打着颤，一声没吭地也快要站起来时，守军们都慌了。
那名守御军校尉显然是蔡环的心腹，也是发号施令的人。
他心知形势照此发展下去，必定失控，再想到蔡环早前特地赶过来，让自己尽管下命令，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从家小少爷的密令，遂把心一横，厉喝道。
“动手！”
天栏左右两面的十六名士兵，全为蔡环和校尉一手提拔的亲信，年纪不大，对从家的威名没什么概念，听到校尉命令，立马双臂齐发力，用力拉紧手中的铁筒。
“兹兹……”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蓦地响起，八宝坊众人颈上的锁链，亦哗啦一声猛然收缩！
“只是，明明没有做过的大坏事、大恶事，却偏偏硬要认下来，这是何道理？”
“老六叔，听闻你跟了我姥爷很多年，还有里面的不少人都曾跟随姥爷南征北战，难道……”从小凡的声音骤然变得高昂严厉起来。
“蓝色！”又是那名守御军校尉抢着开口，“这帮贼人买的是蓝色碎心散。”
投毒的人一问三不知，抓捕的人反而一清二楚……
言及于此，场中所有人基本都心中了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从小凡依然没理会，盯着双肩微颤的老六叔，缓缓道。
“我娘常说，从家不见得全是好人。但自古到今，还没有出过一个孬种。”
“犯错就要认，惹祸就要当，没有错。”
“也即还没投咯！”从小凡故作讶然道：“既然没人被毒害，那何罪之有？”
“这……”老六叔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存歹念，同样是重罪！”一名守御军的校尉连忙在旁大声道。
数万民众无不怒目相视，呸呸声不绝于耳。
从善善和十七名腌臢汉子各个眼泛寒光，拳头握得嘣嘣响。
“一种是吧？”从小凡笑了笑，“行，你们买的那种是啥颜色，你总该知道吧？”
老六叔肩臂蓦地一僵，沉默半晌也没说话，显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投了多少。”
“正准……准备投。”老六叔犹豫道。
“那你说说……”从小凡仿佛很是随意地问道：“碎心散分几种颜色？”
“每一种颜色，毒性又有何区别？”
“不……不知道。”天栏中老六叔嗫嚅道：“我们只……只买了一种。”
“你见过碎心散么？”从小凡不理他，继续问道。
“自然是见……见过的。”
“投了。”天栏中依旧是由白发老者，也即老六叔出面回答。
“哦，投的啥毒？”
“碎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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