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几个明明是来看热闹的,现在却沾了从小凡的光,被许多民众当作了英雄一般的人物,万一待会儿形势有甚变化,又不出手相助的话,岂非要被唾沫星活活淹死……
“乡亲们啊,小少爷他们现在要去天栏救人,咱们去不去?”
“去!”
“去!”
一名断臂的白发老者嘶声高喊,当即获得热烈响应,庞大人潮开始缓缓涌动!
从上方望去,宛如一条出征的远古巨龙在蜿蜒前行……
※※※
距离忠孝路末段百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排无人居住的老屋。
趴在老屋宽大房梁上,方林目睹了早前万人齐动的惊人一幕,不由愈发忐忑。
方林是一个“游哨”。
游哨,也即保持着自由身的耳目。
游哨并不属于任何一方,接受雇佣,然后回报消息和收取报酬。
方林这次的雇主,是费族当代族长费长清。
他的工作內容很简单,全程监视从家小少爷一行人的动作,择机回报就行了。
虽然从家小少爷等人明显还会有行动,但方林觉得……
现在应该是时候回报雇主了。
方林做游哨已经五年多,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次一接到任务,他便猜到,费长清肯定不可能只雇佣自己一名游哨,如同猜测的一样,在途中他也看到了多名同行的身影。
方林最早对此并不介意。
直到他随后发现,多名同行一个接一个消失,而且再没现身时,才感到不对劲。
上京何等宽广,大街小巷纵横交错,要做到全程监视,至少需七八名游哨。
不仅如此,费长清如果想即时收到消息,七八名游哨还必须分工。
按照惯常做法,一般分为多名短程游哨和一名长程游哨。
方林是老手,工作内容是全程监视,应该就是唯一的一名长程游哨。
其他同行则为短程游哨,需要不时往返和接力,向雇主回报最新的信息。
方林的担忧和不安,正是缘于这点。
多名短程游哨接连消失,又一个都不见回返,显然绝非正常现象。
尽管无论从之前收到的消息,还是亲眼所见来看,从家这次都没派遣其他人出来。
但方林仍然非常谨慎。
因为根据早前一连串见闻,他真的感觉……
从小凡这位新晋从家小少爷,委实比传言中更神秘、更可怕、更强大莫测!
一路赶往兴喜街赏月宫,方林总是小心翼翼地融入或大或小的人群中,跟随而行,哪怕拖慢速度,也从未一个人单独暴露于人前。
直到踏上兴喜街的路面,已能看到赏月宫的一处屋角,方林才稍稍放松下松来。
兴喜街属于小型街道,不到二十米宽,此时街道两旁只有一些早点摊贩。
方林并没放松戒心,他紧贴在几名粗壮高大的脚夫身后,缓缓向赏月宫靠近。
前方不远处,一名七八岁,鼻涕横流的小屁孩,拽着一个大包子嘻嘻哈哈到处乱跑;两个四五岁左右,都梳着冲天辫的小丫头,在后面哭着喊着紧追不舍。
邻近的包子铺中,一名胖大婶骂骂咧咧走了出来,迈着笨拙的步伐,围堵小屁孩。
几名粗壮脚夫估计瞅着有趣儿,停下来哈哈大笑。
方林无奈,只得停下脚步。
小屁孩似乎被追得急了,骂了几句后,一把将手中的大包子扔出。
大包子晃晃悠悠,竟然朝着几名脚夫和方林飞了过来。
几名粗壮脚夫纷纷笑骂着闪避,有的往左、有的往右,也有两人往后退。
方林站得太近,下意识也往后退了几步。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混乱很快结束,几名粗壮脚夫高谈阔论继续前行;小屁孩被胖大婶揪着耳朵训斥,两个小丫头捂着嘴在旁偷笑;街坊邻居们亦收回眼神,不再观望。
街道上恢复了常态,行人匆匆来去,有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遭百十人,似乎没一个察觉或意识到,场中,刚刚凭空少了一个大活人……
从善善和十七名腌臢汉子亦不再嬉笑,列好队形,昂首阔步紧随其后。
唯有吊在最后的魏凌云和孔伶等人,只觉即是尴尬又是无奈。
“大伙儿先静一静!”
“首先,本少爷代表从家上下,感谢你们大家的支持和信任。”
“从家人以前没有让你们失望过,以后,同样也不会!”
“所有陷害过八宝坊兄弟的小人和狗官,今日也一个都甭想跑掉,哼!”
说完从小凡便纵身跳下,率先向前大步走去。
他个子虽小,但步伐稳定有力,两头庞大巨犀左右跟随,自有一股激越澎湃之势!
“从家小少爷您是去救八宝坊那些人的吧?”
“小少爷,您一定要帮他们做主啊!”
“小少爷啊,六叔和木头他们都是大好人,绝不能做出投毒那等下作事来的。”
“你们放心,今日本少爷到此,肯定会将八宝坊的弟兄们一个不少救出来。”
“不止要救人,我,从小凡在此向你们保证!”
从小凡一拍掌,左面那头莽古巨犀四腿猛然一曲,轰然趴下,仍有近三米高。
他双脚一蹬,再在从善善肩头借力一按,便轻巧地跳到了巨犀背上。
从小凡等一踏足忠孝路,便看见整条街道,已被无数民众挤得满满当当。
不分男女老少,这些民众各个神情激动,更不停吆喝着,自发让出一条通道来。
从小凡虽然早就收到消息,有不少民众因为不忿八宝坊的从家老兵被抓,自动走上街头表示声援。却没想到人数会如此之多,场面会如此热烈。
他精灵古怪,聪明过人,终究只是一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半大少年。
此刻被几千人团团包围着,被几千双充满期盼,充满希望的热烈眼神注视着,从小凡胸中热血腾地一下便涌了上来。
“小少爷小少爷,小的叫黎顺,曾在从家打过零工,咋也算半个从家人吧!待会儿如果要干仗的话,您招呼一声就成,我可是把家伙全带出来了……”
人头攒动,群情汹涌,不断有人挤出来大声叫喊。
“来啦!”
“快让开、快让开,从家小少爷带着人过来了!”
“汪二,快去通知前面的人,把道儿给从家小少爷他们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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