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着十几分钟，当另外三人像怪脸男点头示意一下后，他终于开了口。
“向馆长？”
让向雨诧异的事，这张如此可怕的脸背后，竟然有着一个如莲花般清澈的声音，这样一来，更让他背脊发凉。
“你可知道我这张面具，是什么？”怪脸男贴近向雨，没头没脑的问到。
向雨反射的向后一倒，后脑砰的一下撞到玻璃，却不顾疼痛，用手捂着眼睛而不是后脑，孩童般的哭叫。
“不知道，不知道，求你们别杀我，求你们！”
怪脸人看到他这副惨样，便退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继续从容不迫的说。
“向馆长，你别这样想，我不会杀你，前提是，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温柔的声音，却如刀一般锋利。
“真。。真的？”向雨听到这番承诺，依旧不愿相信。
“没错，我现在要你冷静下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就一个。”怪脸人的语音依旧诡异，但却让向雨感到信服。
“好。。好。。您说。”向雨强忍着颤抖，目光死死的盯着地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唐代的佛鎏金铜像，你有印象吗？”怪脸男不知道何时拿出一张照片，展示给向雨看。
“有，有！”向雨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保护文物，而且这唐代的佛像，也不是极为珍惜的品类，在生命面前，他当然选择知无不言，“这物件并没有展示，老化严重在整修，在M73库房里，我现在就帮你打开。”
“啧啧啧”怪脸男摆摆手，“不需要，我只想问，在给这尊佛像检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异样？没有啊，这是几位常见的通知佛像，由于只空心的，氧化比较严重，长期展示会造成外结构断裂，所以在放进了仓库。”
“空心，真的？”怪脸男有些失望，再次问到。
“当然。。当然。。”向雨又害怕起来，“这尊铜像价值并不高，近几年收藏此类佛像的，都只要实心的，如果您喜欢佛像，馆里有宋代的精雕玉佛，全世界没有比它工艺恒高的，苏富比拍卖可以超过千万美金。。”
“够了！”怪脸男轻喝一声，打住了向雨的谄媚，转头对身后的其他三人说，“You'resure，theothersixareallright？”
“yes,Ihavepersonallycheckedandlookedthroughthefiles，thingsarenothere.”一位戴着眼镜的抢匪说道。
怪脸男听后，开始低头思考起来，现场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让向雨冷汗直流。
“OK！”怪脸男似乎决定了什么。
“Youthree,gofirst。”怪脸男站起身来，“Tidyupthedocuments，Youhavetenminutes，Gofromthebackdoor。”
“Areyousure,sir？”另一位劫匪赶忙问。
“go！”怪脸男回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其他三位劫匪，再也不说话，默默的照做。
三人整理好文件，头也不回的走了，又过了几分钟，怪脸男才站起身来。
他从兜里摸出一部电话，丢给向雨，说了三个，让向雨无法相信的字。
“报，警，吧！”
加上这张让自己差点吓尿的脸，之所以出现如今这个局面，向雨还真是一点都不感到诧异。
不过和电影里看到，那些雷厉风行的劫匪不同，这四人似乎一点都不急，特别是拥有那张脸的劫匪，就只是在向雨面前左右慢慢踱步，另外三人也只是蒙着面，不停的翻阅向雨办公室的文件。
下巴上，布满虬须，和眉毛同色，在浓密的虬须之中，还挂着四枚新生儿的头骨，而且似乎还是新鲜摘下的，有2个甚至还带有血肉。
头顶上也没有头发，仅仅顶着一串用干尸脸部制成的顶冠，眼睛、鼻子、耳朵全部被挖去，只剩下三张脸的嘴，嘴型的方向，分别代表着是喜、怒，和哀。
向雨第一眼看到这张脸时，脑子就像炸开一样，这张脸给他带来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战栗。
自己当馆主这些年，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欣赏到文物，做了一周两次的免票日决定，这两天几乎要占了博物馆人流的90%。
本来地方给的补贴就不高，微薄的门票收入和高昂的文物维护费用，让安保的预算越来越少，只能请一些没有经验，经过短暂培训的人，好在如今的社会治安越来越好，二十多年来，博物馆从没有任何盗窃案件发生，这份安逸感，让向雨放弃了居安思危。
在今天这个收费买票的日子里，轮班的安保人员本身就不多，别说四个拿着武器的抢劫犯，就算一个高中篮球校队的首发，估计都能搞定这些没有经验的保安。
当有个这个自我催眠之后，无论向雨再面对任何的蛇虫猛兽，墓葬洞穴，他都已经可以做到坦然处之，这也是如今他能当上国内最好博物馆馆长的重要原因。
不过此时此刻，向雨馆长的恐惧，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面前没有毒蛇猛兽，也没有僵尸鬼怪。
他也试图过冷静，想用知识的力量来克服这股恐惧，但向雨哪里知道，这股赤裸裸的战栗，远远高于任何的生物链，也根本不在他的知识范畴。
所以他只能闭上眼睛，理性的去搞懂现在的这件事为何会发生，不过这个过程，也只用了5分钟。
鼻子和嘴如同被利刃整块割去一般，使两个器官连在一起，泛着如血肉般的深红色。
由于没有嘴唇，这让两排利牙齿整体的露出，透着白骨般的磷光，四枚犬齿又生的特别尖锐，让牙齿根本无法正常的合拢，也让这张脸似乎每一刻都想要吃掉些什么似的。
比如对于猛虎吼叫，每个人都会控制不住的心寒，那是因为老虎是高于人类的掠食者，是生物链的安排，就算关在笼子里，人类也会心存畏惧；
又比如鬼魂、僵尸，也是人类在安逸生活中，对死亡的惶恐，当你必须要面对这种生物链的必然过程，却又不想面对时，就会产生恐惧。
三只大眼睛占满了大半张脸，虽然有眼眶，但依旧露出了整个眼球，眼球上布满血丝，仿佛在转动一样，无论向雨在哪个角度，都能感受到目光的压迫；
两条金色的横眉，就那么向上挑着，让这张脸无时无刻都看起来非常愤怒。
最瘆人的并不是脸的上半部，而是下半部。
他看见的，仅仅是一张脸，和带着这张脸的一个人。
这张脸是深蓝色的，比深海的蓝更深邃，却又透着淡淡的灵光。
为了做好考古这份事业，向雨曾经问过自己，恐惧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经过日积月累的推敲，他渐渐摸索出一套自欺欺人，但又毫无破绽的理论。
那就是，恐惧，其实是一种对生物链的敬畏，当人类想要打破生物链时，恐惧，就会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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