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观察九爷，我们真是煞费苦心，我们趁着九爷外出的时间，我找来一个箱子，再箱子上掏出两个洞，供哑巴观察，然后再放在我的床底下，让哑巴转进去，然后我们两个轮流地对暗中观察九爷。
哑巴听话，老老实实地躲在箱子里，我会趁着九爷不注意偷偷地给哑巴一些东西吃的，由于我生病，不能代九爷出去办事去了，所以一些事，需要九爷自己亲力亲为了，不过九爷从不来不在白天出去，都是在晚上出去，而且都是选择在大半夜，一般出去三四个钟头，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现在所谓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那个时候供销社天一擦黑就关门，但是九爷每次出去都会弄回东西来，然后就趁这个时间，哑巴从箱子里出去，去上个厕所，于是我和哑巴两个人就像熬鹰一样，暗中地观察九爷，我两个最长的时间，发现九爷曾连续半个月没有睡觉，后来由于哑巴的父母提前回来，然后才结束了这次观察，不过经过我们两个几次的观察，最终还是让我们两个发现了九爷从不睡觉的秘密。
不过后来我证明，其实早在当时九爷就知道我和哑巴在监视他，不过以九爷的本事，当然不会发现不了我和哑巴的小诡计，这是后来九爷告诉我的，九爷故意让我们发现他身上的这个秘密，其实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也是后来关于那个秘密一条重要的线索，不过这是后话了，暂且先不提。
等我的病情好利索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院长找到我，然后跟我说让我以后跟着九爷一起生活，还让我叫他九爷，我那时候虽然不是很喜欢九爷，岁数也小，没有太多的想法，知道毕竟是这个人救了我的命，于是就答应了，然后九爷给我起了我现在的名字，因为当时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代号小七，这是根据孤儿院里的人按照岁数排下来的，至于九爷为什么给我起了现在这个名字，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性格本来就有些自闭，所以我没问过，当然九爷也从没跟我提起过。
后来一直跟着九爷到了现在，我所讲的这个故事起源于九爷，我作为一个参与者和见证者，本来我不打算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但是这个故事像一个噩梦一般，不断地萦绕在我的心底，把我拖向深不见底的深渊，经过再三思量，我决定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叙述出来，尽管这个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先说九爷，九爷是个怪人，而且还是一个怪到近乎令人发指的怪人，在他的身上始终萦绕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和诡异的色彩，在我和九爷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越发地感觉九爷整个人就像一个巨大秘密，一个猜不透的谜，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隐藏在黑夜里里，令人无法触及。
我查过资料，如果一个人五天不睡觉就会死亡，虽然我没有连续见过九爷五天没有睡觉，为了确定九爷到底会不会睡觉，我叫来了我的好哥们——哑巴，他本名叫王凯，是个聋哑人，和我做了三年多的邻居，后来我跟着九爷搬家去了外地，才和哑巴失去了联系，之所以叫他，不仅我觉得哑巴比较可靠，我和哑巴之间有一种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明白的交流方式，所以我并不怕他把九爷的秘密泄露出去，而且我也我这个人性格有些孤僻和自闭，所以几乎没有朋友，哑巴是我儿时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之前我和九爷我们住的是特别偏僻的老北京四合院里，住过四合院者看过关于老北京人的电视剧的人都知道，好几户人家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所以里面的人关系都特别的好，哑巴的父母经常外出做生意，家里一般只剩他一个人，他父母和邻里的关系都很好，而且那个年代人们也都很朴实，所以大家也都比较照顾哑巴，在哑巴他父母外出的时候，总会给邻居们扔下点钱，让邻里帮忙照顾哑巴，大家也热衷于心肠，哑巴没人管束，时间很充裕，所以这就为我和哑巴观察九爷提供了便捷。
自从九爷来了以后，九爷每天就是在我身上捣鼓来捣鼓去，又是扎针，又是放血，时不时地再给我端一碗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让我喝下，就这样我的病才渐渐好转起来。
说来奇怪，自从我生完那场大病之后，我的眼睛也从那个时候变成了异瞳，左眼变成青绿色，右眼变成了紫红色，不过颜色都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场大病有关系。
这只是九爷诸多怪癖之中的一怪，如果要把九爷身上的诸多怪癖如数家珍般全说出来，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得不提，九爷身上还有一怪癖，也是闻所未闻，通过我对九爷二十来年的观察，我发现九爷从来没有睡过觉，甚至连瞌睡都没打过，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但是我和九爷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九爷屋子里的门从来都是关着的，窗帘永远是拉着的，他从来不让我进他的屋子，永远是我做好了饭放在他的门口，等他拿进去去吃，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除了那几次我生病。
其实我能活到现在着实不容易，我打小身子就比较虚弱，发烧感冒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正常，我从小到大一共生过四场大病，都是几乎要了我的小命的病，如果不是九爷，我可能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就是因为这四场大病，让我能够跟九爷有长时间的接触，我每一场大病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最严重的那一场大病，让我在床上躺了足足将近三个月。
我生的这几场大病期间，九爷对我十分关心，不分昼夜地守着我，然后我先是怀疑，后来经过我多次的观察，然后就发现了九爷身上的这个秘密。
九爷是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凡是见过九爷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九爷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傻子，因为他的行为着实怪得无以复加了，无论什么季节，无论什么样的天气，春夏秋冬，阴晴雨雪，九爷始终是那一身一成不变的打扮，里身是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额中山装，外身罩着一件过膝的黑色的棉大衣，衣领高高束起，遮住自己的脸部，头上戴着老爷帽，严严实实地盖住整个额头，往下是一副又黑又大的墨镜，把眼睛遮得严严实实，一副医用的口罩，罩住了鼻子、嘴还有大半张脸，脚下是一双高帮的军用棉鞋，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上去，活脱脱像个粽子，九爷这个怪癖，对于我这个已经和九爷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来说，也是个难以理解的谜题。因为在和九爷一起生活的这二十来年的这段时间里，连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九爷真实面目，和外人看到的九爷是一模一样的，九爷整个人的形象在我心目张俨然就像俄国作家契诃夫写的那篇短片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里的那位主人公别里科夫。
至今让我费解的是，如果九爷这身打扮搁在冬天还能让人接受，顶多让人看了有点异类，但是这身打扮要是搁在不穿衣服都嫌热的大夏天，这可就属于异类中的异类，奇葩中的奇葩了。好家伙，那感觉还不跟自焚差不多？要是常人穿这么一身出门，不出个把小时，就得送医院抢救去，但是九爷穿这身打扮就算到了天气最为炎热的三伏天，在外面连晒三天太阳一点事都没有，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所幸的是九爷一年也出不来几趟门，否则九爷早就被中国科学院抓去当做实验的小白鼠了。
这个故事起源于一九九六年，在这个故事开讲之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司南，生于一九七零年，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南瓜或者南娃子，我是个孤儿，据说在我刚出生还没几天的时候，就被父母丢在了北京的一家的孤儿院，一直长到我六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由于我所在的那个孤儿院前身是一所基督教，在解放前的时候，是由一位英国的传教士成立的，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这位传教士回归自己的本土，这个孤儿院就被一个当地的一名知名人士接管了，我就是在这个时期进入的这所孤儿院。
当时整个孤儿院算上院长拢共就两个人，运转经费少的可怜，我们这帮人的口粮都解决不过来，更别提拿钱送我去医院了，于是我的病情越拖越严重，就在我快要断气的时候，九爷出现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用了小个把月，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是在这小个把月，自始至终九爷都没说过一句话，没有跟我说过，也没有跟院长他们说过，让我一直怀疑九爷是个哑巴，直到那件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九爷不是哑巴，那也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九爷开口说话，那次讲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九爷在自言自语，关于当时九爷开口说话，我的印象很深刻，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听到九爷说话，而是九爷讲的是腹语。
顺便提一句，我和九爷之间从来不用语言沟通，我们之间有一种属于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那就是以一种用很简单的符号相互组合来进行沟通的，不同的符号组合代表着不同的意思，基本符号有点、横，三角、圆、椭圆、长方形、正方形等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我和九爷都是以这种方式进行沟通，开始时候还不方便，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这也是我不爱与人沟通，性格孤僻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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