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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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不上饭也快乐,反正所有的人是一样的饿,”不该做那沙发呀!不然我们就多有一些钱,好对付眼下的难关。“父亲的抱怨没有母亲的多,这一句象只是说了七八回,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因为运动以到了尾声,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游街示众的人了,父亲单位里那两个年青人,就象是这一次运动的结束。

    午间休息的时候,单位广播员被揪了出来”清天白日,你俩人躲在广播室里做什么?不是正在乱搞不正当男女关系还是什么?门都关上了!“

    那个女同志的父亲还在牛棚里改制,这情况我是听说的,她的父亲就是原来的地委书记,留下她还在她父亲的单位里工作,据说是他父亲愿意认罪,这才放过了他的独生女,而这一次又把她揪了出来,也只是有人心中还在气不过,才没有让她在这一次运动里逃脱。”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只是一个二极管的问题,我们要处理好,下午再用时,大呐叭才能叫。“一个二极管大呐叭就不叫了,我看不是二极管的问题,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下午队伍最前面的就是她两人了,早上时机械厂的游行队伍超过我们几次,这一次,有这两个年青的在前,我们一定能胜过他们。””抬出大礼堂的大鼓,今天下午所有的人都得参加,凡是这个大院里的人,一个也不能少了,看门的老王也要去,家里一个人也不留,吃奶的娃们抱着去。“

    太想见到毛主席像了,见到毛主席像就意味着红星广场到了,那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想念毛主席,见到了他,最起码我可以坐在地上不用动,谁在乎一个小毛孩子喊没有喊号,这些我至今也没有能回忆起,那一次我人生里唯一的一次革命运动是如何完成呢?我只记得天快黑了的时候,我的面前有了一碗温凉的稀饭,还有几条烧得有些糊了的小干鱼。小干鱼也舍不得吃了,这些天的游行太多了,两个哥哥也没有时间再去打鱼,让河里那些鱼白白的跑了。烧糊的小干鱼也香得很,只要沾一点盐,再下着稀饭,我一生里最美味的东西,就那两样了。到了今天,我时不时的还会煮一碗稀饭,在稀饭里放上些许去骨的鱼肉,再有几滴油,加上盐,若是冰箱里有肉丝,也再回上几许,一点味精,这样一碗稀饭下着精米饭,我不但是吃得香,还分外的吃得快。

    父亲教过我们吃稀饭的决窍,要想稀饭吃得快,光只是吹也不起做用,往锅里舀稀饭就有学问,第一次不能舀得太多,最好是小半碗,只的时候不能光是一个劲的吹,那也不起做用,嘴对着碗,先吹一口,接着就往嘴时扒,这扒稀饭更是有讲究,筷子不能往碗中央去搅,只能轻轻的顺着碗边往嘴里扒稀饭,这是最关键的地方,碗边的稀饭晾得最快,吃到嘴里能咽下去,若是一来就图多,筷子一往碗中心就扒,那到吃到嘴里,不但会烫得吐出来,还咽不下去,小口而围绕着碗边扒,才是正确的方法。

    母亲出门是去忙着赶夜市,只有天黑了,才有农村里的人敢把菜担到街上来卖。

    ”又回到几年以前了,卖东西的人都得学着做贼。“母亲也学着唠叨起来,可能是不唠叨上几句,她可能是再也无法坚持走完接下的路程,因为她得赶在公商所的哨子声吹响以前,把菜塞进她那个巨大的布袋子里。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就只好去其他家里借一点红糖或是白糖,放在稀饭里那也是很好的味道,一家人面对着一大盆稀饭,父亲与母还要最后的两个人一起吃,不管这可怜的盆里还有多少。两个子妹怎么过的,我真不知道了,他们全下去农村里去,吃完饭的母亲总会想两个弟妹,可她却不会说出来,一但说了出来,一家人在这一夜里,全部的人都会很难过,以至要到了很深的夜里,一家人也还没有睡。

    两面大鼓在前,六面压住阵脚,这些常规的行军布阵的章法,已经反复的演练过多少年,这一次还能出错了。擂鼓震天响,人民把家当,红旗满天飘,人民做主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不管他,想到了哪里里,就喊那一句口号,反正都是革命工作,只要红旗象潮水一样的翻涌,只要鼓声不停,那革命的口号也不能停。大院里所有的孩子在队伍中央,后面有六面大鼓压住阵脚,这是我们队伍的需要,要把一条街给占了,不能让其他单位的游行队伍超越上前,这个问题很重要,今天的游行,地委一定要争得第一名。

    第一名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落后了,若是这一次各单位组织的游行落后了,那也有可能组织一次落后的游行,这样一来,那些落后的队伍,特别是领导者与组织者,就将在脖子上挂上一个思想落后,行动落后的大牌子,游完街示完众,就要进行批斗,批斗的惨烈与否,全在于当天人们是不是正饿着,或是多少天没有开批斗会了,吃了几天饱饭精神又好了一些。我多少年以后都是这么想,而我们这一代人一直诚信而守法的活着,可能就是经过了那些没有电视的日子,游行也是一天里最大的一个乐趣,虽然真正的游行我也只是参加过这一次,还是为了那个我平常叫好姐姐的人。

    游行的队伍一直不停,要赶到红星广场去聚合,在那里开批斗会,才走到一半,我就走不起了,昨晚上煮的稀饭少了一些,今天中午剩下的就不多了,父母可能也是今天给什么急着了,竟然是少给我们留上几口稀饭,让我没出大门多远肚子就叫了起来,特别是吃稀饭的肚子,只要一叫,那就不得了,那种饿,会让你感到前胸贴着后背一样空洞的饿,不动还好一些,只要一动,眼前就有银白色的五角星在飘渺,。

    我们是参加了这一次游行,不是因为二极管,虽然后来这二极管与三极管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两个专属用词,二极管短路就是专指男女关系不清楚,三极管短路就是指人的大脑出了问题,一直沿用了若干年,才被智能手机给消来了这两个词,或许还是因为品质差一些的智能手机有一个专属的问题,就是死机,死机也是一个好词,可以拢统一切意外出现的问题。因为这三极管短路是一个超常规的范指,思路不清唽可用它,想不起来忘记什么里也可用它,走路跌倒了也可用它,却实是太好用了,生活里一切的现象都可以用它,以至到了今天人家还在努力的发明这样的词语,好用来解决生活里的一切问题。

    游行的队伍一出地委大门,两面大鼓在前开路,在这个城市里,那一个单位敢有这里的大鼓大呢?地委的牌子一边,就是革委会的牌子,就凭这两面招牌,哪一个单位也不敢把他们的大鼓做得比地委里的大鼓还大,要不然,那也可以组织一次运动,还是全城性全地区性的。

    高低柜是我们家第二重要的家具,自从父亲谋化制作起,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夏天父亲就与几个单位里的同事策化,从准备各种工具开始,各种的木工工具需要制造,对于这些工具,就象是那一年的一个运动,它太深刻了,原来准确的名字应是我忘记了,大至就是对于男女关系的一场地大清洗与大游行,这也是一场革命的运动,单位里所有的人员都得参加,父亲与他们几个同事的打制家具工作只好放下。

    一天里,一个城中,到处的在呐叭都在叫,无论你身在何处都会传来,某某单位的谁和谁又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严重的影响了革命的工作,我们必须一次性永远的打倒她们,他们是新中国的蚀虫,革命的神圣与壮严要不余余力的维护。没有几天,两个大我们一些的大哥与二哥,拿起了竹杆子制成的小旗帜,上了大街。这一次运动与游行的利害对于我们来说,太利害了,以至于我的记忆里我总是在饿饭,象是饿了多年一样的饿。

    家中永不熄灭的炉火这一次熄灭了,家中只有几粒生米,还有一桶冷水,大一些的人们全上了街,而我们两个不准上街的三哥和我,每一天里,好几次的抓一把生米吃下去,再喝一口凉水,接着就到处的乱跑,这样也很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吃生米也不是坏事。天要黑了,大人们也回家了,父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真好,总算是有一个沙发可以坐一会儿。”母亲却是不能歇息下来,一家的饭还等着她,大哥与二哥忙着升起炉火,母亲把米淘洗好,桌上一放,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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