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抓住铁梯上把手后，林灯很快就落到了地面。
最先入眼的，不是艾顿那张令人烦躁的笑脸，而是满地的尖刺。
尖刺由钢铁打造，每一跟都是到成人腰部的长度，尖端冒着寒光。
其中几根尖刺上，还挂着浅棕色的皮革——是艾顿那件皮质的小马甲！
“你怎么一副见了鬼似得的表情？”艾顿坐在边缘的平地上挑眉看着林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几乎像一团破布条。
这让林灯几乎能确认，艾顿确实是落在了那些尖刺上。
可地上没有一滴血，艾顿身上连个创口都没有，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没什么。”林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
“那行，走吧。”艾顿挥了挥手，站起来向身旁的地道入口走去。
他看上去有些虚弱，步伐不是很稳，但确确实实，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林灯收回打量艾顿的视线跟了上去。
地道很长，没有通风口，越往里，空气便越稀薄。
直到顺着地道走到了尽头，林灯和艾顿才对视了一眼，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找起了机关。
这条地道是新的，看上去建成不过十年，不可能留一条死路在这里。
机关并没有隐藏的很深，不过是一块能够下陷的墙砖。
随着沉重的石门开启，艾顿大骂了一声：“万恶的资本家！”
这条地道的尽头，是连接着热那亚的下水道的，直通他们初见歌莉娅的那个地下室。
这么一来，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歌莉娅确实有问题。
否则一切就太巧了。
地下室的那张台子，似乎在前一夜使用过。上面有大量的血迹，台子上的纹案又清晰了一些。
那些恶魔的雕像栩栩如生，让人有一种他们下一秒就会从台子中走出来的错觉。
“先回去。”林灯说。
“嗯？”
“算算时间，该有人来找我们了。既然梅公爵的府邸底下连接的是这里，我们随时都能过来。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别打草惊蛇。”
“行吧。”艾顿看上去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会惹怒那些伟大的公爵。
他四处看了看，搓了搓手说：“要不......我们还从下水道走呗？我觉得我的尖端恐惧症是暂时好不了了。”说完，又打了个寒颤。
林灯没有出言反对。
就算他执意从原路返回，上了铁梯后要怎么在没有任何借力点的情况下跳上那个三米高的台阶，也是个问题。
两人勉强算是达成共识，从之前的下水道爬了出去。
艾顿对热那亚的地下构成十分熟悉，他带着林灯，真的像一只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一样熟门熟路。等到他们回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他们出来的地方刚好在梅公爵的府邸旁边，出来的时候有个卖花的小姑娘经过，吓得面色苍白，还没等艾顿说话，就尖叫着离开了。
“什么嘛，我还想买只花呢！”艾顿对此有些不满。
“我觉得你还是先买身衣服比较要紧。”林灯笑着说完，转头透过铁栅栏看向公爵府的正门。
一辆极其低调的马车在正门口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十分局促，下了马车后将高脚帽往下压，挡住了脸。
可就算是这样，林灯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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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
林灯愣了一下，心说热那亚怎么这么多地道，又想了想，才朝底下的铁梯跳了过去。
所以，哪怕底下真的毫无动静，林灯也还是决定坐下等一会儿。
没让林灯等上太久，底下就传来了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听上去极尽痛苦的抽气声。
那是艾顿的声音，他似乎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距离太远，林灯没能听清楚，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林灯顺着艾顿话里所说的方向看去，确实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金属的光泽。
这太难察觉了，他点了火将手伸出去，才勉强看清铁梯的位置——就在他正对面的墙壁上，向下三米左右的地方。也不知道建造搭建这个铁梯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个距离，就算能跳到对面，普通人也很难抵御住下坠感抓住它。
“你下不下来？底下有地道！”艾顿又喊了一声。
“什么东西？”
“就是......你知道的，地下那些鬼东西的味道。”艾顿深吸了一口气，问：“你闻不到？”
林灯被他说的云里雾里的，所谓的“地下那些鬼东西”，也就只有地狱住民了。可林灯却一点都闻不到那些东西的味道，他摇了摇头，发现艾顿没在看他，才又说：“没有。”
隔着空洞狭长的深坑，林灯听到艾顿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然后虚弱的说：“娘的，真是要命。”然后才提高声音喊：“顶上对面的地方，有梯子，你看看能不能够到。别直接跳下来，会死人的！”
“你这不是没死？”
艾顿下去后，很久都没有传来动静，联合之间那声令人不得不多想的呼声，似乎一切都指向一个结局——艾顿死在了底下的机关上。
但艾顿这种人，如果死在这种事情上，未免也太像个笑话了。
“你等下啊。”艾顿似乎找到了一个着力点，落在林灯手上的重量轻了不少。
他低头往下看了看，说：“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底下的坑并不特别深，林灯很快就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和艾顿戛然而止的呼声。
难道......他万箭穿心就没事吗？
林灯看着手中的袖扣有些走神，那是艾顿衬衫上的东西。
“怎么会呢？”艾顿真的一点都不急着上来，想了想说：“我下去看看，你别下来，也许有机关，万箭穿心就不好玩了。”
说着，他就松开了手。
“不是，那什么，你先拉我上去，有点吓人的。”
艾顿仰头看着林灯，被林灯抓住的手却并没有怎么使劲。看上去，他说的“吓人”似乎不是针对会“掉下去”这件事。
“那你好歹也用点力气。”林灯撑着台阶的边缘，倒是说不上力气耗尽，只是这个姿势无法使劲将他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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