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相很普通，三四十岁就已经老态毕现，看上去跟个小老头一样。
但他眼神里那股子不经意间闪过的凶狠，以及身上掩饰不住的土气，还是没能逃过陈阳的眼睛。
这家伙绝对是个土夫子。
“懂自然懂，你看的这件梳妆盒五万，看上的话就拿钱。”
男人一脸冷漠，低下头把脚边的收音机声音给稍微拨小了点。
“五万，老板你这开玩笑呢，我刚一路看过来的，别人家只要几十块钱。”
陈阳故意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实际上这梳妆盒在市场上的价格还真差不多就这个价。
男人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那你去别家买就好了。”
“别啊，那些地摊上八成都是些水货，我就看中了你这件老式梳妆盒，毕竟……明器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得到的。”
陈阳眉头一挑，眼角闪过一丝冷意。
明器两个字还特地加重了音量。
“你……你们到底是谁，来砸场子的？”
这下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微眯，拿着收音机的手都明显抓紧了。
目光冷冷在陈阳三人身上扫过，只是陈阳他们的样子极为陌生，并不像是故意来捣乱的。
“你这点小地方还需要砸场子？”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脸色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崔家，整个西宁都是崔家的地盘，但眼前这三个他又从没见过。仔细回忆了下，完全没有印象。
三人的打扮跟那些来往的游客没什么区别，气质特征不不像是土夫子，但他们又能一眼认出地摊上摆的是明器，一时间他心里头不禁满是狐疑。
“别看了，就我们三人。”
陈阳伸手摸出一根烟点上。
这家伙倒是谨慎的很，到现在还在提防，而且一双眼四下观察，看样子是在找陈阳的同伙。
“来找你，纯粹是个意外，谁让整条街上就你一人敢卖明器，光这胆子也大破天了。”
“淘沙？拢盘？夹喇嘛还是探路子？”
听到陈阳的话，男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差不多确认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重新坐回到小马扎上，扔了个问题出来。
这话让陈阳、梁毅和夏航眼睛一亮，这几个词都是倒斗里的老话，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淘沙就是倒斗，拢盘说的是明器交易。夹喇嘛则是一起下墓，这种一般仅限于那种一家无法盘下的大墓，那时候就得有一个人放出风声，拉人入伙，大家一起干。探路子是字面意思，好理解，就是问陈阳他们是不是来打听消息的。
“探路子。”
“那可不便宜，我樊老鼠手里一个消息至少得这个价。”
男人伸出五根手指，一根手指指的是一万，也就是五万起步。
“价钱小意思，我想打听崔家的事。”陈阳点点头，听这个叫樊老鼠的家伙那意思，他还是个专门卖消息的。
这就好办了，要真能拿到一些关键信息，不说五万，十万八万陈阳都给得起。
“崔家？”
樊老鼠脸色一变，眉头紧皱，目光来回在陈阳身上扫过。
“那得十个子起步。”。
“不上手怎么能知道真假？”
陈阳一副外行人的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个三四十左右的男人，个头不高，皮肤黝黑，应该是长期曝晒后的结果。头上带着一顶草帽，盖住大半边脸。手指粗大，有不少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人。而且陈阳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看伤口愈合的情况是刀伤无疑。
人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脚边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正放着京剧定军山，手指伴着曲目节奏慢(adej)悠悠的敲动着，就跟睡着了一样。
和周围那些摊铺老板完全不同，他一吆喝二不还价。陈阳特地驻足观察了下，有问价格的基本上被他给回绝了，完全没有半点生意人的样子。
西北这边将从事倒斗的人称为土夫子，和长沙那边一样的叫法。
土夫子跑到古玩街卖明器，这事情越看越有意思。
梁毅和夏航跟在他身后，一行三人走到地摊前，陈阳蹲下正准备伸手拿那件梳妆盒看看然后问价。一直没动静的老板终于抬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看就行，别上手。”
盗墓这种事在任何年代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搁在古代那属于外八门下九流，挖坟掘墓的摸金人，到今天也是盗墓贼，始终脱离不了下贱这两个字。而明器也一直都是重点被监察的对象，见不得光，见光就得死。
就算是陈家那样的倒斗世家，老九门之后的巨擘势力，在明器交易的时候同样得选择暗地里进行。眼前这地摊倒好，直接把明器搬到了古玩街上。
一时间，饶是陈阳也有些难以置信。
“走，过去看看。”
陈阳基本上能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土夫子。
毕竟梳妆盒这种东西绝不会出现在男人的墓里头，何况这些明器一看就是品质上好的物件，普通人家还真置办不起，只可能是大户人家。
扫过那些明器后，陈阳心里差不多有了个底，随后将目光移向摊铺后的那个人身上。
但明器却是从古墓中挖掘出来的，其上多沾染阴煞死气，属于死人的陪葬物。
而且这玩意在陈阳他们看来是稀疏寻常，毕竟干的就是倒斗淘沙这一行。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他们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半件。
地摊不大067，就用一块一米五左右的黑色防水布铺在地上，摆着大概六七件明器的样子。
有古钱币、青釉瓷瓶、梳妆盒、铜镜还有几件零散的物件。
看明器上的包浆程度，应该是一个星期内才从地下淘出来的，而且那是一座明朝的古墓，墓主人是个女人，身份的话陈阳猜测差不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种人不是愣头青那就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
朝身后的梁毅和夏航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声张，随后他才径直朝地摊走去。
明器这种东西。
虽然同样属于古玩一类，但两者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古玩多是历代传下来的老物件，有玉、瓷、金和杂项四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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