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的老兄弟，陈修白那双平静的眸子微微闪动，整个人气势骤变，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敛去灰尘的长枪，浑身透着一股无比的锋锐，百折不屈。虽然只是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可逾越的高山般感觉。
“当年九爷从内蒙回来，一杆长枪挑破整个津门城。”
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已经鬓起微爽的男人，陈阳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回来的路上曹青和他说起陈修白当年往事的一句话，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有一股近乎于狂热般的崇拜. ........
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锋芒和自信，从未被时间磨平棱角。
……
吃过饭。
陈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去了三楼的书房。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到这里，即便是从融合中的记忆来看，以前那位小九爷对这地方极为排斥。
推门进去的时候，陈修白正在打电话，脸色有些难看，陈阳没打扰他，只是在一边安静等候着。在他身后就是一座巨大的博古架，无数精致的古玩摆在上面，以现在他的眼力自然能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明器。
从商周时代的青铜器，到清末民国时期的瓷器，在博古架上都能找到。
每件明器都打理的一尘不染，书桌上也见不到一点杂乱的痕迹。
就像陈修白的性格。
终于，陈修白挂断了电话，下意识点了根烟，书房里很快就升起了淡淡的烟草味道。
“是不是山东那边也失手了？”
陈阳打破了平静，主动问道。
虽然陈修白打电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听出来了个大概。
老詹那支队伍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消息传回来，是因为他们在山东那边遇到5.9了麻烦，被卢家的人盯上，一直没法脱身。
“你小子想说什么？”
隔着书桌，陈修白望向身前不远处那道年轻的身影，有些出神。陈阳从龙泉山回来后，性格大变，这么多天了他还能耐着心性待在家里，而且他身上多了一股子精气神，虽然还略显青涩，但已然能初见锋芒。
眼下老詹那边的坏消息传来，最后唯一那点期望也没了，陈修白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在琢磨怎么才能破解眼下的局面。
就在他陷入僵局时，耳边忽然传来陈阳的声音。
“我手上有一件五鼎明器，这次擂台陈家不一定会输！”。
“九爷，不就是擂台么？这津门安静的太久了，那些废物大概是又忘了当年的痛处。而且再怎么样，就像夫人说的，局势也不会比我们当年在内蒙那会差，我记得第一年过去的时候，大冬天吃的都没有，咱们不也熬过来了。”
“放心吧，我陈修白还没到走不动道的时候。”
四支队伍，三支基本上宣告了结束，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山东那边的老詹，如果他能够带回来一件五鼎明器，这次的是试探自然能烟消云散，怕只怕老詹也会无功而返。
桌上的几个人都知道眼下的局势，气氛中有一股让人窒息的凝重感。
陈家的这次危机，比起二十多年前那一次只会更严重，毕竟当年陈修白从内蒙回到津门的时候，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看着陈修白紧皱的眉头，张婉如不禁有些心疼，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慰道。
“大家都还在，再说局势还没到那一步。”
刘矮子故作轻松，笑着道，“是啊九哥，嫂子说的在理，咱做这行多少年了，五鼎明器哪那么容易得手。再说了，九哥只要你还在，陈家就在！”
意思取自下九流一说，也就是民窑的别称，如果是官窑造，身价会有一个不小的提升。
“别光说我了，你小子咋样？我记得南宁那“二九零”边好像是个宋墓吧，有没有好东西？”
因为陈家的势力和生意都在北方，这几个墓葬一直没去动，毕竟捞过界这种事一旦摆到台面上谁的面子都不好看。但陈家这一整个上半年，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明器，无奈之下才动了这几个墓的心思。
这么些年，那些躲在阴暗处只敢添着伤口的败狗，眼下全都露出了獠牙，一旦动手，势必将会是一场生死之战。
“别想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最难的时候我们不也撑下来嘛，修白，我相信你。”
唯一一把看上眼的战国青铜剑还锈蚀的不成样子，根本拿不出手。
听到他这么一说，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一般般。”曹青摇摇头，脸色也有些难看，本来以为王侯墓中能出几件好东西的，可惜付出了那么大的伤亡代价，收获却并不可观，“最好的一件只能勉强算的上是四鼎明器，品相倒是不错，不过是件下九货。”
下九货是倒斗行里的一句老话。
“屁的好东西，说起来老子都恼火。他娘的那坑里全是水，连尸体都泡烂了，找抽水机放了好几天的水，一帮人踩着泥潭子就找到几块破玉。可惜了那把战国青铜古剑，要不是浸了水，我估计至少得是四鼎朝上的好东西。”
刘矮子一脸难看。
他去的那座宋墓，是个被贬的将军，死的时候墓葬应该是匆匆修建的，底下都成了一片水塘。
最早回来的李奎扑了个空，那座老坑早就被人光顾过，底下除了一座空壳什么都没有，无功而返。去龙泉山的曹青，淘到最好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件介于四鼎之间的鳞纹翠玉盘。
早知道这样，曹青就算拼了命也要将那具青铜棺椁给弄回来。
“老曹你这次收获怎么样？”
因为才刚从南宁那边的深山回来，刘矮子对局势还不太明朗。
喝了几口白粥就放下了碗筷，神色阴郁，身上完全看不到之前的老油子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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