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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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洢柠”,轻轻叹息,将此刻散发着脆弱的她抱在怀里,“出嫁后就要随夫家,姨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舍,可大丈夫志在四方,哥哥是大将军,你应该感到骄傲,记得以后要以夫家为重,夏府以后……是你的娘家。”

    从此以后,生,是王爷府的人,死,是王爷府的魂,就这样,生生站成了两端。

    而夏府,被捧在手心的郡主不再!

    “姨娘,你出嫁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舍吗?”

    久久的没有出声,她自幼父母双亡,与夏夫人情同姐妹,相互扶持着长大,出嫁,嫁给了她最爱的男子,荣宠极盛,她是幸福的,没有什么不舍可言,纵使最后,为他险些丧命,她也没有后悔过。

    把她的沉默理解为与自己相同的心情,夏洢柠继续说道:“与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子结发,自此为他操劳一生,蹉跎岁月,相伴到老还是好的,怕的就是孑然一身。”所幸,她不会被锁在高墙大院内,他答应了不干涉彼此!

    “洢柠,有些是宿命,你我都逃不掉,时光荏苒,你会发现以往不能接受的,你都在慢慢适应。”她或许并未料想,姨娘竟一语成谶,此后她不仅适应了王爷府的生活,还中毒般习惯了有他的时光!

    “宿命么,许是吧,洢柠怕是要成为世人口中不守妇道的女子了!”

    “为何,竟出此言?”与怀里的人拉开距离,她不明白夏洢柠话里的意思,看着那张小脸,染上了一层落寞。

    “我……不知道皇上这么快会赐婚,以后和云仰,和林铭肯定是交往甚密的,即使王爷不管,被大家看到……终究人言可畏!”想到别人可能的品头论足,她打了个寒颤,到那时,要靠自己咬着牙撑下去了。

    “姨娘不是交过你易容术么?”

    “云仰他虽温文尔雅的,看似容易相处,但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换一副妆容,我要用什么方式再靠近他;而林铭还好打发,京城中出了名的风流公子,纵使不是这份容貌,换上一副美艳的应该就可,另外,还得提防王爷,被他发现恐怕大有麻烦,他……机智过人,不能随便糊弄!”

    “只要别伤着自己就行”,揉揉她的脑袋,稍不注意,这孩子都与自己一般高了,“明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快些回去休息,不然该晚了!”

    “哥哥他,被封为将军了,明日出征,说是边关战乱。”咬着嘴唇,她的声音低低的在夜里回荡,想起他明明家信中说的是打了胜仗,立下战功,回京接受封赏,飞扬的字迹很容易就看得出主人兴奋到难以抑制的心情……

    可迎来的,却是浑身带血,要哥哥抱着才能固定在马背上,奄奄一息的爹爹,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夏洢柠抽回手,双手交叠枕于腿上,像父母一般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已明显不可能,他是王爷,即使不妻妾成群,纳一两房侧妃也是在所难免,她要的,他给不起!

    “洢柠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的,姨娘别担心太多。”

    “姨娘这儿也没什么东西,这个你拿去,就当是姨娘的一份心意了。”她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枚玉佩,灯光下的玉佩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她拿在手里轻轻摩挲一小会儿,塞到了夏洢柠手里。

    “姨娘不去看看,洢柠穿上嫁衣的模样么?”

    “姨娘习惯了这儿清静的生活,就不去凑一份热闹了,你一定要美美的出嫁。”就像当年她出嫁一样,街道两旁都挤满人,就为了一睹女子芳容,那盛大的旷世婚礼,昭示着新娘子的受宠程度。

    “洢柠会的”,她一定要做最美的新娘……给哥哥看!

    “这么快!”声音有些吃惊,回过头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容颜,与她母亲年少时一模一样呵,是张能祸国殃民的脸!

    “嗯”夏洢柠起身,走到一旁的圆木桌子,伸手细细抚摸那把陪了自己一些时日的古琴,“一切从简,让娘亲和哥哥送我出门,他……不来迎接,入府,也不拜堂,反正不过一些仪式。”

    嗓音悠悠,听不出那里面是否蕴含哀伤不满,然后她突然回身,弯下双眸,扬起嘴角,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万万使不得,这玉佩定是价值不菲之物,从我记事起您就佩戴着了,这对您定是有着深远意义的,洢柠不能要……”

    “拿着吧,转眼你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到了出嫁的年岁,姨娘心里高兴!”将她伸出去的手推回来,夏洢柠没有再说话,手心中的玉佩还在着姨娘的体温,脑海里姨娘摩挲玉佩的表情让她有些许难忘,姨娘鲜少显露出这样的表情,看着玉佩的时候,刻骨铭心的深情,可一转眼,将玉佩递过来时,坚决地,就想要丢去一份她珍藏多年的回忆,即使很痛,也要割舍!

    “姨娘~”坐在姨娘身边,她娇嗔道,“是洢柠嫁人呢,姨娘这么说,就好像他要嫁与我,而他的家人在嘱咐我似的!”她说着,脸上红云飞过,偶尔豪气她依然还是女子,少不了女孩子家的娇羞。

    “若要像你父母一般恩爱,定是要多担待的,夫妻相处多做退让,才能长久和睦。”就像他和她,虽然从来都是他在退让。

    蝶山,干净简朴的小屋里,一灯如豆。

    “姨娘,洢柠就要嫁人了。”烛光跳跃,地上散落的影子重重。

    “是嘛,对方是谁,能否让姨娘知晓一二?”

    “他是王爷,叫东方夜冥,该如何形容呢……”她走过来,握住姨娘伸过来的手,还在想着怎么去评价那个冷漠的男子,却忽略了姨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天生潘安之貌,胸怀子建之才,是个令满城女子倾慕,芳心暗许的男子……”

    “挺好,洢柠你……好好待他!”

    “他是这天下无人能及的男子,说起来还是我赚到了!”

    也跟着扬起嘴角,向她伸出手,傻孩子,被夫家八抬大轿迎娶进门是一个女子不可或缺的骄傲,知不知道你掩饰得再好,眼底的落寞姨娘还是看得到的啊。

    这,注定是一个不能安心歇息的夜。

    晚膳过后,夏洢柠返回房中,匆忙换好装束,熄灭了灯烛,正欲前来的夏琰和夏夫人稍稍一愣,已接到明日出征以及她婚事提前的圣旨,因着明日夏夫人也会随军出征,本想趁着今晚聚聚,谈谈心的,恐是考虑明日会太累,夏洢柠竟早早歇息了。

    其实不然,房子侧面的窗户轻轻开启,一个身影融入夜色中,轻巧的掠过已无绿叶的古树,身后,是因她一句话拉开彻夜忙碌的序幕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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