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喝彩声。回头一看，竟是副行长陆秋生。
王晓燕深感意外，问：“陆行长，都快十点钟了，你还出来锻炼身体啊？”
陆秋生有些不自在，道：“今天天气好像有点闷，出来走走。”
江畔的夜灯照着陆秋生的脸，王晓燕看出他的忧伤的心情。陆秋生虽然50岁了，喜怒哀乐还是藏不住。面对王晓燕，他笑了笑，但是那笑相不比阴郁的神色好看。
王晓燕套上外衣，掠着被风吹散的头发。问：“陆行长，你天天出来走路吗？”
“我喜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山脚，然后登山。”
“哦，是的是的，有一次我们看到你在去白云湖的路上，一个人蹬着自行车。你骑车骑得那么远？”
“我骑车骑到白云湖，那是常有的事。”
“啊，太厉害了！”
王晓燕夸他，他也夸王晓燕：“听说你从十岁开始练武，一直练到现在，天天坚持，不简单啊。”
“陆行长，我已经习惯啦，一天不练，浑身难受的。”
“好，这个习惯好。我觉得你做事也是很有毅力的------怎么，你都是晚上练的？”
“不是，我今天晚上在办公室看材料，看制度。从办公室出来，心里有些乱，所以到江边来走走，思考思考。”
陆秋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是这样.....我看你这个监察室主任以后是有的忙的，而且.....”
王晓燕见他打住，急问：“而且什么？陆行长，我从来没有干过监察工作，你可要多多指导。”
“你是吕豪分管的，我怎么指导啊？不过我跟你说直话，吕豪虽然是你的直管领导，但他不会怎么来管你。”
王晓燕诧异道：“吕行长是分管监察室的，他不管谁管啊？”
感觉一身燥热，她脱了外衣，往石栏上一扔，练起拳术来。
“好！”
张志兵道：“晓燕，你放心，晓晓是想赚大钱，但她没有做资金生意，她做实业！做实业你不是知道的吗？她开了一个美容店，一个汽车装修店，一个时装店，一个特产经销部，还打算追加股票投资和公司产权投资。这些都需要钱呐。她想到你那里来贷款，你要不肯。现在好了，你自己都行长当不成了，就是要想贷给她，你也没有权啦，她只能.....”
王晓燕担心童晓误入歧途，好心劝他们，想不到张志兵还责怪起自己来，甚至跟童晓的口气一样，带着奚落的味儿，她禁不住有些发火了：
“就是没有涉及民间融资，她一个银行员工，开店做生意也是不允许的！”
王晓燕挂了电话，气得拉风似的。工作的事让她心里烦了一天，现在又张志兵又跟她吵了起来。支行行长被免掉，到总行当个吃力不讨好的监察室主任之后，看来不单是旁的人，就是童晓和张志兵也是用受贬、落魄的眼光看自己。
也许，在他俩的心里面，我在江州银行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的为人处世都是不合时令的，我的‘三观’都是有问题的。难怪自己说的话，他们都当耳边风，不当一回事了。
好吧，好心还当天雷劈。既然如此，今后你们的事，我再也不会来管了，就是管了也没用。咱们各走各的路，你们一意孤行，看你们能走到多远？!
诸葛欣到了经侦大队，就天天与那些被这个骇人的市场突然坍塌的残垣断壁，砸得血淋淋的人打交道，在资本与资本、债权人与债务人之间残忍无情的碾压下，忙得不可开交。
想起不久前的辱母杀人案，王晓燕骤然恐慌起来。也许这时候，童晓已经被欲望的烈火烧没了理性，但她还是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
电话是张志兵接的，他说晓晓喝醉之后狂吐一番，正好沉沉地睡去了。
“晓燕，晓晓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的啊，你怎么不帮她一下，还这样那样说她呢？你去东川银行问问，哪个员工家里不做点生意、办点实业啊？就是你自己，也在我们五指峰休闲旅游投资过的啊。还有，晓晓都怀疑你在子安和你师傅的公司里有投资和股份呢！”
“你...你...你们胡说八道！”
王晓燕严肃地说道：
“志兵，晓晓早晚是要嫁给你的，她的心很大，很浮躁，你得管着点。我可听说了，她无比崇拜的老宋是东川市的民间融资大亨，她的远亲郝小卉是不是以前做承兑汇票生意的？你们跟他们在一起，不做资金生意做什么？还有马东这个人，你们多少是了解的，千万，千万不要和他发生任何经济关系！”
这是一个高风险的世界。
其风险之大不亚于于资本市场和期货市场，在薄冰与气泡的地基上垒筑起来的这个市场，随时会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王晓燕追问道：“那个老宋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生意的？郝小卉是做什么生意的？马东又怎么会跟你们混在一起的？”
张志兵虽然没有醉倒，也喝了不少酒，见王晓燕连珠炮似地发问，有点不高兴了，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道：
“晓燕，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号呢？郝小卉是亲戚，老宋是郝小卉的朋友，马东我们也是意外碰见的，怎么能说混在一起呢？！”
王晓燕无不忧虑地问起张志兵：“志兵，你实话告诉我，晓晓现在再做民间融资生意？”
张志兵一愣，道：“谁说她做融资生意啦，没有啊？”
她心烦意躁，驱车来到江边散步。一阵夜风吹来，脸上感觉微寒。想起童晓与马东在一起，与东川的高利人在一起，内心无比的焦虑。
这童晓现在是越来越忙了，电话越来越少，那天去东川，打她电话，也说跟老宋和亲戚在一起吃饭。
以她那颗坐在同事荣维嫣的豪车上无限膨胀的心，那颗总想攀比的极其浮躁的心，那颗把巴菲特当作人生坐标的心，王晓燕推测，她黏上老宋，大概率是想从他那融资借钱，做大资金生意，以钱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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