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贷款有没有答应呢？”张鹏问。
“不能答应啊。这贷款如果贷了出去，八成是收不回来的。我只能低三下四的求人，没办法。”
“听赵行长说，行里规定，临柜发生长款，一律上缴挂账，发生短款，一律自赔。九千块钱要不是你错出去的，你那么卖劲干吗？错款又不用你赔。”
“一个新员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也是难免的。我刚参加工作那会，也错过一次，不过金额不大，500块，是赵行长带我去要回来的。那个客户当时也不承认，赵行长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奶奶的，等你贷款到期了，看你来求我，我要是继续贷给你，我就不姓赵！还有，我看了监控录像，钱明明是多付给你的，你不拿出来也行，不当得利，我马上拨打110，叫警察把你铐进去！’那客户于是乖乖地把500块钱拿了出来。”
“哈哈哈，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赵行长这样的办法。你软绵绵地说好话，人家不听。”
王晓燕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唉，有的人哪，看见钱，眼珠子是绿的。”
“王行长，您看您多幸福，刚工作就遇上一个好领导。赵行长对您多好啊。”
“这个事，我已经谢过赵行长了。当时他叫我请他上歌厅唱歌跳舞。我说我不会跳舞，唱歌也唱不好，只会打拳舞剑。我掏了一千块钱请大家吃了一顿饭。那天赵行长好象喝开心了，说了不少黄段子。”
“唔，说黄段子是他的特长。”
“那些黄段子他从哪里听来的？”
张鹏自豪地说：“许多是我讲给他听的，也有不少是他自己从书上看来的。”
“哦，赵行长原来爱看这种书。”
饭吃到一半，张鹏好象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赵德明打电话：
“喂，赵行长，您在干吗呢？...加班？这么忙啊。晚饭吃没？...没有？来来来，快来江州大厦西餐厅，我们等您。”
他放下手机，对王晓燕道：“看，你们这个赵行长，越来越敬业了，工作一忙，废寝忘食！”
他一边看着一个个无比迷人的少妇，一边低声自言自语：漂亮妈妈去哪了，还用说吗？娶老婆不能娶漂亮的女人，这是一颗不安分的种子，一颗危险的种子！这世界，几十年时间，变化太快，绿色帽子满天飞，男人为钱不要命，女人为钱纷纷抛弃了底线，孩子孤独地成长，常常不见父母的影子，难怪他们要发出悲怆而愤怒的责问：爸爸去哪儿了，妈妈去哪儿了？！
七点半，王晓燕出现在西餐厅，一见愁眉苦脸的张鹏，立马道歉：“张董，真不好意思。节前资金投放高峰期，实在太忙了！今天碰巧有一个新员工，心慌手乱的，把一千付作一万，多付客户九千块。监控录像清清楚楚的，客户就是不承认，我做了很多工作，又是买礼物，又是托熟人，好不容易要回错出去的九千块。最后客户还提出要贷款100万元，听他们村的村长说，客户家有一个花边厂，已经倒闭了。唉，真是的....”
“唉呀，先试试看吧，不行再另想对策。”
“好吧，晚上你请她吃饭。她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
江州银行下班时间规定五点半，这个时间，夏天太阳还挂在天上，冬天却早已西沉。他五点不到就在西餐厅等待，一直等到七点还不来。
外地的服务员见他两个小时不吃不喝占着位置，早已翻白眼了。
他无聊地跟常娜微信聊了一会。又看某知名电视台“漂亮妈妈你去哪了”的一档节目。
“赵行长，我看这个时候，给陈银贝这种根本不是什么东西的人一点苦头吃吃，恐怕没有必要吧。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尽快地拿下建造皇家宫苑的土地，至于其他的事，暂时都可以放一放。”
这些年来，张鹏基本上是听赵德明的，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张鹏此话一出，赵德明不禁一愣。嘿，你这个土包子，今天怎么啦，竟然批评起我来了？！
他反对说：“连这种小把戏都治不来，伟大的计划如何落实？”
夜幕降临，江州大厦西餐厅灯火辉煌。
张鹏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心情烦躁地等待王晓燕。
“王晓燕这个人么，有些地方傻乎乎的，但讲大道理倒是有一套，什么大局观念啦，什么和谐共处、互惠互利啦。再说，曲源那边信任她，你下个命令叫她去，她不敢不去。”
“现在你一提王晓燕三个字，我就头疼。”
上次他说让陈伯林吃点苦头，自己却担心关键时刻，会不会加深彼此之间的矛盾，结果赤练蛇大闹小庄园之后，真的事情越来越糟糕。
现在又脱口而出，给陈银贝一点苦头吃吃。张鹏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看来这个即将上任的赵董事长傲视群雄，藐视一切了。脑子不够冷静的时候，得给他提个醒。
他眨了眨眼道：“唔，你讲的有一定的道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五指峰持股比例闹分歧的时候，是王晓燕去曲源解了疙瘩。这一次协调两家关系，是不是也叫她走一趟？”
“她去有什么用？这个时候去，怕全为那边说话。我越来越感觉她办事掣肘，正想把她调离城南支行！”
张鹏决然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想，治了陈伯林，结果又怎样？”
张鹏强硬的口气，像呼的一鞭抽醒赵德明。他觉得最近自己有些独断，不理性，操之过急，赤练蛇大闹小庄园，从目前看来是败笔，一着臭棋。
张鹏解释说：“当时张志兵也是为了平衡村里关系，给陈伯林一点面子，才招了这个渣子。否则，这种人，只配站在洗手间大便池旁边，给人递递擦屁股的纸。”
赵德明道：“有机会叫张志兵给他一点苦头吃吃。”
张鹏担心地瞧着赵德明的脸，发现他的脸上最近多出一些霸气来。这是董事长位置确定之后，油然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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