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卉收到马东的利息之后，800万元存款也当天打进城南支行，暂时补了被姜莉雅撕开的破洞。
但是马东心里明白，用如此高的成本购买存款，成本实在太高了，这只是权宜之计。
所以他当即提高了双马基金的利率，此外又在贷款上琢磨鬼主意，打算往后的贷款贷出来之后，是不是一律扣下20%当存款，慢慢地把800万元窟窿补上。
打定主意，他认真翻阅起塞在办公桌抽屉里的客户贷款申请资料，一个一个研究起来。
眼前跳出一个人的名字，姜正卿，江州星光水晶厂的老板，姜根林的堂哥。
他的水晶厂办在工业开发区，有一定的规模。上个月打来贷款申请报告，他去厂里看了，印象也不错。
离开水晶厂的时候，看到姜根林从仓库里走出来，姜根林忙忙碌碌，没看见他。
他问姜正卿：“姜根林是你什么人？”
“堂弟。”
“他在这里干吗？”
“他现在没事干，在我这里当产品质量检验员兼仓库管理。”
“你给他工资多少？”
“每月四、五千。”
马东心想，姜根林当初从自己手里贷款30万元，如今一年年还掉，还剩下5万元，一直不肯还。
向他催了几次，他一直说近来十分困难，连酱米油盐都成问题。想不到每个月收入有四、五千，这5万看来他说真的不想还了。
听说他背后与别人说，这5万是当年行贿送我的。总行监察室主任丁书益还专门找自己谈了一次话，他自然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事实的确如此，姜根林30万元贷款是承包鱼塘用的，申请报告打上来，马东理都不理他。
拖了一段时间，姜根林急了，送来一万元现金和价值大致上万的烟酒，承若贷款贷出来之后，再给马东10%的谢恩费。
这么一弄，贷款很顺利地办成了，程序少，速度快，担保人的条件也让马东擅自降低了。
本来规定担保人必须有经济实力，有结婚证。姜根林却叫上村里的一个瘸了腿的老光棍来担保，马东也把一只眼睛闭上了。
姜根林这人本来比较小气，与村里不少人关系处理不好。贷款办是办了，心里总是在骂马东是个“贪官”。
可是，这“贪官”自己不知道人家在骂他，还常常带江州各部门用得着的一些人，去姜根林的鱼塘里白白钓鱼。用姜根林的话说，我的鱼塘里的鱼，不是我卖掉的，是马东带人钓空的。
心里憋了几年的气一直没法出，贷款还清了，他故意留下5万元不还，说这5万不是他的，是某个“贪官”的。
江州银行监察室的工作人员找他谈话取证，他又不肯说这个“贪官”是谁。
“他有那么老实吗？”
“没办法，英雄落难被狗欺。再说世态炎冷，人心势利，林昌成身上没钱，搓麻将人家都不理他，他连坐的位子都没有！”
“这个是我私人的，先垫一下。”
马莹莹一听是私人的，迟疑片刻，“要不要跟老邵说一下？”
“这点钱，跟他说个屁啊！你记牢就行，下次分红时，从我那份里面扣去就行了！还有，以后有人来借我们双马基金的钱，利率一律提高到八分！”
“再说你哥哥，聪明过了头，做了三套账，欺骗银行一套，欺骗税务一套，欺骗政府一套。奶奶的，都成典型了！我们董事长，那个死板的老古董，在大会上都讲了好几次，省里的刊物都登出来了。”
“那我哥哥说林昌成贷了30万元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养猪贷款。林昌成的链条厂改成养猪场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林昌成的老婆成了养猪场场长，林昌成被他老婆逼着天天搅拌猪饲料，和臭烘烘的猪们打交道。哈哈哈，都成猪爸啦。”
“800万，用不着找他，我自己有办法。”
“利率能不能便宜点，两分行不行？”
“哪有那么低的利率啊？不可能的，不过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给你优惠两厘，两分八好了。”
马莹莹转好款后，又提马强和林昌成贷款是怎么一回事。马东说：
“其实以你哥哥的厂和林昌成的厂去贷款，都没有贷出一分钱。林昌成戏演得太拙劣，机器生锈，电闸冒火，脏猪乱跑，工人一问三不知.....唉呀，简直让人摇头，脖子都摇断！傻比呀！”
“这个你先别说，先用网银给我转22.4万元到这个帐户上，马上！”
“什么款？对方是谁？”
从王晓燕办公室出来，他沉思再三，一咬牙，决计拿24万元，以三分利先买800万元一个月再说，然后慢慢地图谋他法。
“小卉，你上次说带我去见东川的那位朋友，他有上亿的资金，能不能先弄800万来再说。价格的话，我再跟他见面谈一谈？”
马东电话一挂，快步走进王晓燕办公室。尽管一个月倒贴22.4万的利息，让他心情无比沉重，外表依然装得神气活现，大声道：“下午800万元存款立即就到！”
瞧着王晓燕有点发呆的表情，马东为找回自己的尊严而心情大悦，嘘嘘嘘的吹着口哨，离开支行，找马莹莹去了。
马莹莹刚从他哥哥马强的凤凰布厂出来，一见马东就问：“我哥哥的布厂生产正常，这次怎么一分都贷不出来。反而倒闭的顺达链条厂贷了30万元。你是怎么弄的？”
“行，下午能不能打过来？”
“你先把利息转给我，我马上给你打款。”
马东一箭双雕想搞死王晓燕和姜莉雅，想不到王晓燕从来不贪，姜莉雅牙齿咬得死紧。一张贴纸，一封举报信没有半点效果，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郁闷得胸口隐隐作疼，颓废之下竟想辞职一走了之。想想所向披靡的“双马基金”，又舍不得放弃银行这个平台。
他懂得， 离开银行这个可以纵横驰骋的大平台，“双马基金”将失去赖以生存的环境，一切归零，人生步入困顿，黑暗随之来临，四顾茫茫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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