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梦入芙蓉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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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周邦彦《苏幕遮·燎沉香》

    烈日当空,湖风阵阵,青山的曲调却哀戚婉转,让整个荷塘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影,挥之不去,重重地凝在大家心上。

    杏九默默地望着青山那修挺的背影,她觉得哥哥今天特别不寻常,刚刚的不正经似乎太跳脱了些,现在的乐曲又太沉重了些。他一向对自己情绪的控制都是极其稳定的啊,不惧悲喜,不问因由,她的青山哥,是淡然而超脱的……

    一曲完毕,青山仍然望着湖面发呆。杏九靠拢过去,却看见他的眼中隐有泪水,杏九心中吃惊,忙唤道:“哥……”

    青山听唤,没有回头,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待眼中泪干,才转头对杏九暖暖一笑,安慰道:“傻丫头,不用担心,我没事,可能……我是开心。”

    是的,自从见到白清谷的画像以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或许,更多的应该是开心吧!

    只是杏九却更加糊涂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个本来好好的哥哥是怎么了,情绪如此不稳定还敢说自己是开心,可别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把脑袋给吃坏了。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求救般地望向严霁,严霁却只向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再望向苏词,苏词也是一脸的茫然。

    杏九心中一声叹息,算了,男人心,海底针,比女人还难猜呢,随他去吧!

    一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似乎人人心里都装着心事,说不出口,只能藉由这连绵起伏的荷浪,委托这暗香阵阵的荷风……传递他们的思念,抚平他们的哀伤。

    “杏九姑娘,有客到访!”被留在屋内收拾的宫内指派丫鬟一句禀告打破了这片寂静。

    “有客?会是谁呢?”大伙儿不禁疑惑。

    说着,青山掏出了他的玉笛,给大家献上了一曲《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青山拍了拍她的脑袋,无情地打碎她的美梦:“那时候你都不知道嫁了个什么糙汉子,还生了一堆讨厌的熊孩子,才不会开开心心活到老呢!绝对是,唠唠叨叨活到老……”

    杏九反手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恨道:“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干嘛每次都这么扫兴,还生一堆熊孩子,我看你就是最大的熊孩子!”

    青山佯装做被打痛的样子,捂着肩膀“喛呀”地叫道:“真是最毒妇人心,枉我养你长大,你竟然对你哥哥下如此重手,哟哟,痛死我了!”

    青山一下子跳得老远,忙摆手道:“别,别,别!可不敢劳您大驾。”转眼瞥见苏词还在静静地欣赏着荷花,便挪到她跟前,坏笑道:“要不苏词妹妹给我揉一揉?”

    苏词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青山哥今天可是怎么了,像换了个人似的?要我捏也可以,但一般被我捏过肩膀的人,后半生都是瘫痪在床的,你还要吗?”

    “别别别!你们可真是没意思!”青山忙离得苏词远远地,“哎……我还是自我安慰吧!”

    这是皇帝的旨意,即便有人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任由那內官将大家安排到一处别院,分配了各自的住处。

    內官让她们静候三日,这期间也不可随意乱跑,就在自己的小院中活动即可,如果在宫内胡乱行走,出了什么意外他是概不负责的,不仅不负责,还有可能连累她们的家族父母,所以最好安分守己,等待皇上的召见。

    大家听他说得严重,便都乖乖地答应了。

    杏九不知对方是捉弄她,还真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忙挨过去给他揉着肩膀,内疚道:“真的很痛吗?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有意的……”

    青山也不管杏九是不是真的着急了,仍然“哎呀,哎呀”地叫着。严霁实在看不过眼了,过去将杏九拉到一边,瞪着青山道:“打疼了吗?要不我给你捏捏?”

    偶尔,一阵湖风掠过,送来阵阵荷香,实在是心旷神怡,使人心生欢喜。

    杏九立在湖中一个小亭子内,看着满眼的碧绿嫣红,闻着醉心的荷香,忍不住动情道:“等我们找齐神玉之后,就找一处这样的房子,一起开开心心活到老,那该多好啊!”

    还有三个一心只想得到皇上垂青的美人自然更不乐意了,所谓夜长梦多,早点见到皇上就是她们最大的心愿,可真是浪费了今天的盛装打扮。

    但不管大家是喜是忧,又各怀着什么样的心事,在这皇宫之中,也只能一切听从皇命安排。

    像杏九住的这间就叫做“听荷”,想必是因为屋门口有一片荷塘吧!朱幽意住得地方叫“溪悦”,她屋后确实有一条人工小溪流;魔女住的地方叫“花妍”,屋前屋后开满了鲜花。

    其他美人以此类推,都住在这同一个大院内不同的屋子里,相隔不算太远,却也能够保证各自的隐私。他们各自带着的随从,也都跟着自己的主人住在屋内专门的下人房,以便随时差遣。

    杏九特别喜欢自己的住处,此时正值盛夏,满池的荷花竞相开放,一枝枝亭亭玉立,像是一个个披着轻纱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依依,娇羞欲语,令人赏心悦目。

    那內官将各个美人都嘱咐了好半天,才留下那几个宫内丫鬟,命她们好生服侍几位美人后,自己便离开了。

    这是宫内一处好大的院子,里面用花木、假山或流水隔开了好些各具特色的空间,这些空间内也都有各自的屋舍,并有不同的名字。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那魔女以及其他三个普通女子就不太开心。

    魔女本来是想以自己的美色迷倒皇帝,然后将这些人统统赶出皇宫,自己在宫内就能为所欲为了,只要能得到皇上宠爱,什么东西找不到呢!

    可惜这下棋差一招,她们一下子多出来三天时间,这三天里要跟这几个人抢神玉,特别是那个朱衣女子,估计难度很大。但事情已定,别无他法,只能见机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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