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眸一顾 从此人间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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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君竹被一声“大嫂”叫的面红耳赤,赶紧说道:“秋雨秋霜,快带灵儿姑娘去厢房休息!”

    秋雨秋霜两姐妹看着灵儿这般可爱的小丫头醉成这样,也心疼的很,一唱一和的埋怨着当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妹妹,所以从石桥一路到厢房无论云自在百般讨好,两姐妹对他的印象却越来越差,直道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那会给一个好脸。

    秋雨秋霜帮着整理了床铺,安置好灵儿之后就准备离开,云自在赶紧说道:“还有其他房间吗?我……”

    秋雨哼了一声,话也不回直接往门外走去。

    “南海观又不是逍遥派,哪有几间空房,不行你就睡地上吧!”秋霜扔下这么一句话,也离开了。

    “两位姑娘慢走,有空请你们喝茶啊!”

    云自在毫不在意两人的脸色,直送到门外才又回房,忽然想到这一天以来只顾喝酒,竟然忘了练功,想到又要变成那丑陋模样,双腿一盘,直接坐到了地上。

    南海观外陆长歌和沈君竹踏着月色,不知什么时候两只手已经牵到了一起。

    两人沿着溪流慢慢的又走了一会儿,岳君竹忽然问道:“大哥,你那个小兄弟嘴里的慕容倩可是魔道的血公子?”

    “不错!”陆长歌把与云自在相遇,和慕容倩发生争斗的情形从头说了一遍,就连答应慕容倩三件事这一节也没有隐瞒,独独把白鹭出丑撇下没说。

    岳君竹认真听完却说一句:“这慕容倩倒很有意思,有机会我也真想见见她!”

    陆长歌摇了摇头,说道:“她行事阴晴不定,难以捉摸,这种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可是大哥不是已经招惹了么?”岳君竹脸上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又说道:“我倒觉得慕容倩是个性情中人,那句‘你们可以在我们枕边横刀,我为何不能在汝南城行走’就很有意思。”

    陆长歌道:“师父说过,正就是正,魔就是魔,驻守北境,正是除魔卫道!”

    岳君竹点了点头,说道:“义父说的对,正魔有别,但有时候我却在想,正道魔道皆是道,正魔之别说的修道的人罢了。就像一个婴儿,他生于魔教,便注定是魔了吗?如果一个魔教弟子,做的是救苍生于水火的好事,那么他也是魔吗?慕容倩的话,说明她也不认同所谓正道魔道,那话说的倒像是我的知己一般。”

    陆长歌停下脚步,念道:“正道魔道皆是道……”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陆长歌当即拉着岳君竹转到一株大树后面,接着一道黑影就从半空闪过。

    “气息有血腥味,应该是长生殿魔头。”陆长歌小声说道。

    岳君竹说道:“看着是从南海观的方向过来,往天中山那边去了。”

    “我跟过去看看,你先回去休息。”陆长歌神色凝重。

    “小心点,早去早回,可莫要逞能!”岳君竹点了点头。

    “等这边事了我会好好想想你刚才说的话。”陆长歌说完跳到空中,顺着黑影的方向去了。

    岳君竹看着陆长歌身影从月下飞过,想到师父先前决定在七夕与义父商量自己的婚事,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要跟师父商量一下,让师父另寻个日子去找义父了。”

    翌日,朝阳初升。

    “啊——啊——”一声尖叫由南海观传出,直划破天际。

    “云自在!你个流氓——”是灵儿的声音。

    西院一间厢房内,灵儿拉着被子猫在桌子后面,床上云自在打着哈欠,揉着朦胧的睡眼,嘴里的口水还耷拉着。

    “云自在!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灵儿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什么做了什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叫你陪本少爷一起睡觉吗……”云自在迷迷糊糊的说到这里,忽然清醒了几分,想到了什么。

    “你!你……”灵儿脸色发白,抓起一个茶杯就向床上砸去。

    “停停停!让我想想怎么回事!”云自在跳着躲过了第一个茶杯,看灵儿又端起了茶壶,赶紧窝到床角喊停,一边想一边说道:“昨天你喝醉了,我抱着你跟着陆大哥到了南海观,然后秋雨秋霜两姐妹把你送到了这里,扶到床上,他们走了之后我就开始打坐,学一些简单的飞举之道,一直到四更天实在熬不住了才上床睡觉……”

    “啊!”听到“上床睡觉”几个字,灵儿当即大叫一声,手里的茶壶已经飞了出去。

    “啪嚓!”茶壶正打到云自在的额头,碎片洒了一床。

    看到茶杯、凳子一个接一个的朝自己飞了过来,云自在赶紧求饶:“小狐狸精,我真的只是睡觉没有做什么啊!就算我想做什么,也得等你长大……”

    一句话没有说完,灵儿已经“嗷嗷”的扑了过去,一通拳脚过去,直打的云自在满眼的星星、月亮。片刻之后,灵儿追着云自在从床上到柜子后面再到桌子下面打了一圈,整个厢房已经一片狼藉。

    又一会儿,云自在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只见眼眶崩裂,红的,黑的,紫的,都流了下来;鼻子也歪到一边,咸的,酸的,辣的都窜了出来;嘴唇还肿的老高,口水,浓痰、血污一发滚了出来。云自在见灵儿还不罢休,只好抱着头撞开房门,情急之下心中暗念了一遍陆长歌昨天教的飞天咒,竟然摇摇晃晃的飞起三四丈。

    “云自在!你个不要脸的流氓!人渣!不要脸!”灵儿拎着一截板凳腿,指着半空的云自在破口就骂。

    阵阵议论声传来,云自在二人这时才发现不对,原来暂居在南海观的几十个逍遥派青年才俊已经循声赶来,站满了整个西院,正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

    “那个猪头一样的男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胡说什么,那个小姑娘看着才十二三岁!”

    “你没听那姑娘骂的什么吗?自己用脑子想想!”

    “这是哪峰的弟子?真是……”

    “我昨天见过他们,是跟陆长歌一起的!”白鹭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陆长歌?他们竟然是天柱峰的弟子?”

    白鹭回道:“应该是,昨天我去追着万毒门的妖女,在山下的一家酒肆看到他们在喝酒,当时那个小姑娘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谁知道他们晚上又闹了些什么。”

    “哎,世风日下啊!”

    “真是丢我们逍遥派的脸!”

    白鹭又道:“天柱峰的弟子不是一贯如此吗?比如说那陆长歌和他们首座的义女岳君竹,他们不也是不清不楚的!”

    “姓白的!你说什么?!”云自在听着他们说自己怎么也无所谓,但一听说到陆长歌,一肚子的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当即开口回道:“昨天你被慕容倩打的跪地求饶,是谁救了你,你忘了吗?!”

    “白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岳师姐!”秋雨秋霜也在为岳君竹抱不平。

    白鹭冷哼一声,说到:“怎么?我看天柱峰就是藏污纳垢之地,玩弄风月之所!”

    “小贱人!你说昨天是追慕容倩去了,我怎么看到你在山下的小树林和三个情郎幽会?!”云自在挨打也就认了,吵架从来没有认过输,接着又胡乱编排道:“白姑娘,你的魅力可真大啊,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机会请你喝喝酒,谈谈人生,切磋一下男女之道啊?”

    “你血口喷人!”白鹭毕竟是女儿身,听到这样的话哪里还站的住,“噌”的一声拔出了佩剑,就要跳到空中厮杀,却被秋雨秋霜拦住了。

    岳君竹这时候也站了出来,劝道:“云师弟,没有根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我们逍遥戒律中可有‘不妄言’一条!”

    云自在看到岳君竹开口,便不再胡言,洋洋得意的看着白鹭,显然已经把刚才挨打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白鹭也知道岳君竹话里另有所指,收剑入鞘,冷冷的说了一句:“清者自清!”

    灵儿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仍然拎着那截板凳腿儿呆呆站在门前。秋雨秋霜却懊恼不已,自责轻信云自在的一面之词,把这小姑娘送入虎口,一腾出手了赶紧把灵儿又拥到厢房,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云自在依然停在空中,一是体会一下御空的快感,二是害怕灵儿什么时候又突然打了过来,每当下面有人看过来,马上抱拳回应,却不知道在别人心里,他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逍遥败类!

    几个当事的都不说话了,但是西院却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是更热闹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议论着云自在和白鹭的话,但是很明显,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相信白鹭。

    “一个个都是我派精英之才,却在这里唱堂会!成何体统?!”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整个西院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抱着拳,喊了一声:“谨遵大师兄教诲!”

    “大师兄?”云自在想到昨晚与陆长歌在路上纵谈逍遥风云人物,首推的便是逍遥派二代大弟子青锋,心道莫不是青锋来了?

    一阵冷风袭来,整片天地好似突然来到了寒冬之季,就在院内的众人抬头的时候,一个青衫飞扬的男子出现在南海观西院上空,只见那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流星,刀刻一般的五官找不到一点瑕疵,只是远远看着都觉得寒气逼面而来,可不正是青锋!

    “青锋师兄,你来啦!”白鹭一看到这个身影,马上欢快的叫了一声,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因为一个蓝色的身影跟着飞到了青锋旁边。

    待那个蓝影在空中站住身形,院子的弟子们都发出了一阵惊叹。来人一袭真丝天蓝色纹裙,外套浅蓝色流萦纱衣,下摆绣着一排蓝色浪花,犹如丝绸一般的秀发随意挽了个简单的愁云髻,剑眉轻扬,还有三分英气,清眸流转,不带一分烟尘,真如九天仙子临凡,只叫云自在看的痴了。

    这时秋雨秋霜两姐妹带着灵儿出了厢房,顿时察觉到众人的异样,也顺着大家的目光也往上看去。

    “竟比岳姐姐还要美,莫不是仙女么?”两姐妹齐齐赞了一声。

    “哇,神仙姐姐!”灵儿也念了一句。

    “哼!”白鹭这一声冷哼,招来不知多少双犹如利剑的眼神。

    “这位是东海飘渺宫的秦沧海师妹,特来与我等共讨长生殿魔头!”青云介绍蓝衣女子的时候脸上竟然隐隐有几分得意之色,接着又说道:“都去主殿议事吧!”

    “秦沧海,她叫秦沧海……”云自在一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一边把目光转向青锋,心道:他就是逍遥派掌教唯一直传弟子青锋,他就是公认的逍遥派下一代掌教青锋,他就是让自己的陆大哥都以为豪杰的青锋!云自在一生从来没有尝过羡慕的滋味,如今看着青锋,又平生了几分嫉妒,几分自惭形秽。

    秦沧海跟着青锋往主殿飞去,她的身影竟似牵动西院所有人的呼吸。直道那抹蓝色的身影从身边飞过,云自在才回过神,痴痴的喊了一声:“秦姑娘!”

    秦沧海闻声,回眸一顾,杜明月只觉得身在云霄,三魂七魄去了大半,还想说些什么,蓝色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院里一个个逍遥派英才看着云自在,好似看着一个前所未见的大傻瓜,眼神中写着蔑视、嘲笑和可怜。

    等到人群散去,秋雨飞到天上一脚把云自在踹了下去,秋霜问道:“灵儿妹妹,要不要我们帮你把这个人渣臭揍一顿!”

    “霜姐姐,你们……”灵儿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秋雨从空中又跳了下来,说道:“灵儿妹妹,你别怕,我们一定帮你出气!”

    “一起去大殿吧!”岳君竹拦着义愤填膺的姐妹俩,说道:“陆师兄出去还没回来,我们先去听青锋师兄如何安排。”

    “败类!”秋雨又骂了一声,才往院外走去。

    “无赖!”秋霜也骂了一声,走了。

    “活该!”灵儿恨恨的跺了下脚,追上了那对姐妹。

    岳君竹扶起一声不吭的云自在,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别闹了,”岳君竹拉着这两姐妹的手,笑着说道:“大哥,这是秋雨秋霜,紫霞峰师姐妹中我们关系最好。”

    “我是云自在,大嫂可真漂亮!”云自在倒是主动的很,又补充道:“我妹妹灵儿,不懂事多喝了两杯,醉了。”

    短短几十丈的距离,陆长歌却好似走了一个春秋,终于,到了桥上。

    秋霜秋雨眼睛一瞪,走到岳君竹前面,前后左右上下的对着陆长歌一阵打量,撇着嘴说道:

    “这就是陆长歌啊,长得五大三粗的,可惜岳姐姐这如花似玉的人了!”

    秋霜闻言小脸一皱,说道:“陆长歌,慕容倩是谁?我家岳姐姐到这之后天天在这桥上等着你来,你竟然还有功夫招惹别的女人?!”

    秋雨也道:“陆长歌,我可不管你名声多大,本事多大,敢欺负岳姐姐,我们紫霞峰的姐妹都不答应!”

    “啊,我没有……”陆长歌虽然豪杰盖世,但被这对姐妹一纠缠,当真无计可施了。

    秋霜眼睛一眨,说道:“我听说姐姐在这里看月亮,也过来看月亮啊!”

    秋雨眨着眼睛也说道:“对啊对啊,我们过来陪姐姐看月亮,顺便等个人啊什么的!”

    岳君竹面色一红,说道:“你们两个鬼灵精脑子里想些什么呢?”

    “是啊是啊,原来姐姐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难怪对那些俊俏的师兄们无动于衷!”

    这边的云自在更是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呆呆的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陆长歌,压着声音说道:“难怪啊,陆大哥,你的岳君竹和慕容倩可以说是各有颜色,一点不差啊!”

    岳君竹也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形,石桥上也安静了下来。

    相思相念才见君,此时此夜却难言!

    循声只见两个一般打扮的姑娘欢快的从南海观出来,等离得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对乖巧的孪生姐妹,都是紫霞峰弟子,一个叫秋雨,一个叫秋霜,由于二人长得一模一样,玄月仙子干脆让二人在袖角绣上了“雨”、“霜”二字。两个小姑娘蹦跳着跑到石桥,一人一边挽着岳君竹的两只胳膊,又甜甜的叫了两声“岳姐姐!”

    岳君竹看着左右两个小姑娘,一脸宠溺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小妮子怎么出来了?”

    岳君竹捏着秋露的鼻子,佯怒道:“人小鬼大!”

    三个人娇笑着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两个人影从不远处往南海观走来,可不就是陆长歌和抱着灵儿的云自在嘛!

    陆长歌还在和旁边的云自在说这些什么,但一看到石桥上的那个身影,不觉加快了脚步。

    秋霜笑道:“看看那个陆长歌长得什么样子,让我们的岳姐姐一连两天都在这里看月亮啊。”

    秋雨扬着拳头接着说道:“顺便揍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免得以后欺负姐姐!”

    夜幕降临,南海观在月色的笼罩下更多了几分古香。岳君竹静静站在南海观山门外的石桥上,静静的望着半空中那弯清凉的月亮。

    “看吧,我就说岳姐姐在这里吧!”

    “真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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