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红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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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瑞反应极快:“那你怎么办?这里都是护卫,你又不会武功,留在这儿和送死无异。”虞素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又没让你们先走,只是先把他们救出来而已。到时候,你们带着林筝来救我,不成么?”

    苏瑞还是觉得这法子危险,虞素怎么就那么有把握林筝一定会配合她?又怎么那么有把握这坛主就一定会因为林筝放人?退一万步说,他们走了,林筝又如何自处?正开口还要说些什么,被虞素打断了:“苏姑娘,刚刚林筝能一眼认出你就是月华仙子,想来这堂上也有不少人知道你在江湖上的名字,你猜猜看,你若上了堂,会怎么样?”

    苏瑞不语,一个江湖上有名的美女侠客落到一个贼窝里会如何,真是随意想想都不堪。她不得已,咬了牙道:“那你……小心。”

    “放心。”虞素似乎是怕她多心似的,又补了一句,“苏姑娘若是真的担心我,就快些回来吧,一首琴曲的时间,可够?”

    苏瑞颔首:“你放心。”她已经下了决断,哪怕瞿先生他们走不到这么快,她也要挟着林筝先回来救人。

    她们一同自侧边走入正堂,虞素向她微微一欠身,就走了出去。那堂上早已酒过三巡,早就一片醉醺醺的,如今见了这么个美人,哪里还把持的住?顿时腾起一片议论来,细听那些词句,各个不堪入耳。苏瑞不禁握了拳。

    堂上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开口止住喧哗,只问道:“小美人儿,你是什么人?”虞素低身行礼:“妾名虞素。”开口虽自称为妾,行礼的却是落落大方,很有几分不卑不亢的风骨。

    “好个风雅标致人物。”那官儿夸赞道,“虞姑娘要弹个什么曲儿?”宋代重文轻武,以文为尊,好风雅,故而他也摆出个附庸风雅的文人风范来。

    虞素恭敬低头道:“奏曲之前,妾有个不情之请。弹琴奏乐,本是风雅之事,妾颠簸而来,总要焚香净手的好。”

    这般风雅的做派,那官岂有不应允的道理?坛主便忙叫人端了香炉金盆来,虞素便就着那装饰精致的金盆洗了手,轻轻往香炉上甩了几下,干了水滴,又亲自拿了香签要调一下香,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更显优雅之意,故而在场的人各个屏气凝神,不敢打断。

    那端水的人便要低身出去,苏瑞眼看机会来到,便随手捡了颗地上的沙砾,朝那下人打去,那下人腿部一痛,手上立刻不稳,连人带盆摔倒在地,泼了满地水不说,还弄出老大声响,在场之人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就在这时,苏瑞运起独门的轻功飘了出去,周围也无人注意。

    她一路飘到林筝房前才敢落地,推门而入,林筝正执了梳子要替那个梁夫人梳妆,见她回来不由一惊,皱起眉来刚要问什么,苏瑞已然一掌向她肩上拍去,她下意识侧身一避,恰被苏瑞抓个正着,苏瑞在她妆台上随手拿了支尖锐的发簪抵在她咽喉处,低声命令她的那些侍女:“不想你们的主子出事就别出声!”那些侍女都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林筝轻轻一笑:“原来正派女侠也会玩骗人的勾当。”

    苏瑞没和她解释:“你的功夫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最好老实点儿。”她便这般挟持着林筝出了门,林筝才瞪她一眼:“你这样挟持着我去,看门的可是不会放人的。”

    苏瑞干脆地放下那发簪:“那圣女大人吩咐吧,不过咱们可得快着些,虞素那儿还等着我回去救人呢。”

    林筝道:“你那月华剑,在我房里,你拿了,装作是我的新侍女,咱们去带人就是了。”苏瑞听毕便运起轻功飘然而去,她这次赶急,用的轻功更加高明,身法诡异且轻快,转了个身就带着剑回来了,房间里的侍女们都没发现她回来过。

    她们走到那个地窖前,林筝只道是教主要见人,吩咐那些守门人放人。那些守门人也不疑有他,只把折知琅瞿先生连同梁家一干人等全带了出来,交到了林筝手上。为着不露行迹,苏瑞也装着一副不识人的凶恶模样,只管让他们快走。

    林筝和苏瑞带着他们回到那屋子里,恰能听到前院虞素的琴声袅袅,苏瑞通音律,听出这是一曲《醉渔唱晚》,已然是最后一段了,心下着急,便连解释都顾不上,只向林筝道:“琴曲快结束了,我们走。”两人便运起轻功飘忽而去,还未来到堂前,那琴声便已然停下。

    苏瑞脑子顿时一声轰鸣“糟了。”连轻功都快出了岔子,再没有之前从容。林筝也脸色发白,她二人好容易落到堂前,只看到虞素依旧坐在琴案之前,不曾动作。

    苏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一个字来:“你……”

    林筝却比她看的多些,只推了推苏瑞:“苏女侠,别着急。”

    苏瑞定睛一看,虞素正从容地收琴起身,再左右一打量,这院子里所有的人竟然都倒在了地上,这才有些了底气,开口也更加疑惑:“他们怎么了?”

    虞素抱琴走到她们面前,轻轻一笑,解释道:“中了毒。”

    林筝问道:“什么毒?”

    “赤霞。”虞素似乎是知道林筝的担忧,“放心,他们不会死的。只是被废了武功,一日之内醒不过来而已。”

    林筝安然道:“是么?”她忽而笑了起来,走上了正堂,拔下自己头上的飞凤簪,狠狠地向那坛主的喉咙刺去,她似乎还嫌那簪子不够锐利,带了几分内力,那坛主中了毒,根本无力反抗,被她一刺,顿时血溅满地,一命呜呼了。

    林筝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脸,走到虞素面前,忽而低身跪了下来:“真人大恩,林筝无以为报!”虞素似乎是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要扶她,怎奈何林筝铁了心要叩首致谢——她武功不低,哪里是虞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拉的起来的呢。

    待到她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才转而和苏瑞解释道:“坛主是我父亲,也是那个第一个强暴我,把我当礼物送来送去的禽兽。他武功很高,又怕死的很,我本来以为,杀他要废些工夫呢。”

    苏瑞明白了过来,拍了拍林筝的肩:“姑娘……结束了。”

    “可惜就是死得太便宜了些。”林筝愤愤道。

    虞素闻言,倒是安慰了一句:“林姑娘若是用那胭脂里的阿芙蓉杀他,他是痛苦些,只怕姑娘自己最后也落得一般无二的下场。何苦呢?”

    林筝笑了:“即使那样,也值得!我就是下了地狱,也要把他拽到地狱里去!”她也轻松了些,“好在如今不用了。”

    看她笑得不是那般故作的妩媚,反倒更加美艳,苏瑞也一笑,说起了虞素来:“虞真人,你有这般手段还不早说,可让我担惊受怕的很啊。”

    这一路上哪里有解释的闲工夫,她这话分明是玩笑,虞素也就一笑了之:“哦?那我要给苏女侠赔不是。”她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林姑娘,我的发簪?”

    林筝点头:“在我房里,我带真人去拿。你们一会儿就绕过正堂,后院就又是鄱阳湖了。那里有两只小筏子,是寻常客人来了游湖用的。”

    苏瑞点了点头,追问道:“那林姑娘呢?日后要如何自处?”

    “我……”林筝大仇得报,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出后路,本来嘛,她决绝地在自己的胭脂里下毒,就是没给自己留后路的做法。

    虞素想了想:“林姑娘以圣女之尊执掌这离火宫,倒是最合适了。我一会儿将解药的方子写给姑娘,若是有人敢不从,姑娘便拿着它当筹码罢。”

    “这……这般机密……”林筝觉得受恩太过,正想推拒。

    虞素笑道:“不过是些寻常药材,林姑娘不必多想。此地地处三省交界,又是水路要道,本就是父母官不及之处,若是拜火宫走了正道,震着那些不安分的人,也好。”

    林筝便又跪下身来:“若是日后真人有所需之处,我离火宫上下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虞素知道林筝个性,便任由她又叩了个首,才又道:“只怕一会儿还得麻烦苏女侠呢。”

    苏瑞正看热闹呢,笑道:“这里头还有我的事儿?”

    “你总得打林姑娘几下,留点伤痕,好叫人相信她不是里通外贼吧?”

    林筝闻言也给苏瑞道了个礼:“劳烦苏女侠。”

    苏瑞也笑:“林姑娘放心,我手下必不容情的。”她二人说着便摆开了阵势,苏瑞飞身而起,一招凌云掌就向林筝拍去。林筝也不示弱,以外家功夫的扶柳手相抗。

    瞿先生一干人等好容易走到这边时,看到就是这般情景,折知琅顿时着急起来,奈何自己又是武功尽失的状态,只得在一边干着急。

    也是怪苏瑞和林筝两个人越打越想试出对方的身手来,故而手下都渐渐地不留情面,最后到底是苏瑞技高一筹,一招飞云渡拍在林筝胸前,逼得林筝咳了一口血来。但林筝倒是笑了,一抱拳道:“到底是江湖上有名的苏女侠,名不虚传,您这剑还没出鞘呢。”

    苏瑞笑了笑:“林姑娘也不差。”俨然是要握手成友的节奏,唬的折知琅一怔。他分外不明白地走到苏瑞身边:“瑞姊,你怎么……恢复了武功?还有……你和这个女人……”

    苏瑞一看林筝和虞素,她们倒都齐齐地往林筝的屋子里去了,心下绝望,但不解释显然是不可能的,只得把这长长的故事删繁就简地给折知琅讲起来。

    林筝看着虞素重新用那青玉簪把长发盘起来,倒是重新找了件黑色的披风来:“衣裳倒是来不及换了,真人就披着吧。”

    虞素也不再客套那些虚路子,只接了过来,低头道谢,又笑道:“对了,林姑娘……今日之事,你可是什么都不能说出去的。包括——金堂主。”

    林筝听到心上人名字,倒是犹豫了片刻:“我……”

    “金堂主并非对你无意,若是他知道你和你父亲这些纠葛的个中真相,师尊和心爱之人一对撞,只怕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虞素郑重道。

    林筝想了想:“我会骗他一辈子的。”

    虞素便笑一笑,抱着琴出去了。

    远处,讲完了故事的苏瑞,折知琅,瞿先生和梁家一干人都在那里,等她一道。

    她们俩没走几步,就有人拦路喝问来历,苏瑞便以要去侍奉坛主对答,大概那侍卫见她们生的美丽,也不曾多作怀疑,就领着她们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堂下。苏瑞往堂上遥遥一望,心下大惊,这堂上竟然坐着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人,这地界是官匪勾结!瞿先生猜的果然不错。

    虞素恰在此刻回身向她道:“苏姑娘,你一会儿别上去,寻到空就挟了林筝去救瞿先生他们,你放心,林筝不会反抗的。”

    林筝流下泪来,发问了一句:“即使她,人尽可夫?”她声音震颤,似乎是在质问别人,又似乎在质问自己。

    虞素却依旧淡然:“即使她人尽可夫。”她凑近了林筝,压低了声音道:“所以,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轻轻一笑,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在妆盒内随意摸出了一支金簪来,把一头长发挽了起来。

    “你……”林筝忽而一笑,那流泪而笑的模样显得诡异异常:“真人……是想度化众生么?可惜,你救不了我……”她收了笑容,也不再落泪,“我也……救不了你。”

    虞素好奇地回了头:“姑娘还有何事?”

    “你会活着回来的,对吧。”林筝道。

    虞素偏头轻轻一笑:“自然。”便转过身去,走出了那房子。苏瑞就跟着她溜了出去。她不及虞素携琴,又是广袖宽袍一路逶迤而去,只左右打量,只见院子里岗哨处处,各个都是一流好手,心下有些紧张,凭她一人之力,能制得住这么多人么?

    林筝面容一冷:“你胡说什么?”

    “你知道自己的脉搏刚刚有多快么?”虞素笑了,“说是小鹿乱撞也不为过了。”她的语气平白无故地温柔起来,倒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思。

    苏瑞只觉得背后发凉,心道自己最好还是别和虞素作对的好,免得动不动她就能知道自己的什么秘密。林筝却是笑得妩媚,伸手扳了虞素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似乎是要确定她是否真的看不见,待她确认般放了手,才道:“哦?想来是真人能掐会算,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虞素摇摇头道:“我确有一事相求姑娘,却不是要你救我。”她自桌上拿起了自己的那支青玉簪,递到了林筝手上,郑重道:“此簪是家师遗物,望姑娘代我好好保管。”说罢,以小指点了些胭脂,往唇上一抹,便携琴而起,要出去了。

    被晾在原地许久的苏瑞眼见林筝无暇顾及自己,心道时机正好!就快走几步走到虞素身侧,要和她一起出去,免了要被换衣服的事情。还没跨出门槛,却见林筝在房内唤了一声:“真人!”

    林筝惨笑一声:“不是我的错?”她声音已然有几分哽咽了。

    “美丽并非姑娘的过错,”虞素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至于其他,任何违逆他人之意愿令交欢者,俱是有错。”

    林筝必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又是一句调笑:“哟,小道姑怎么早生华发,莫不是六根不净,不能挥剑斩情丝?”

    虞素闻言却轻轻一笑,斜了头道:“我看,为情丝所困的,另有其人。”她言语一毕,将手上的发簪往桌上一放,那美玉敲出一点清脆的声响,生生打断了林筝要出口的话。虞素便敛了笑容,从从容容地说了下一句话:“林姑娘,喜欢那位金堂主喜欢的发狂,却是爱而不得。”

    “你不会杀我的。”虞素也笑了,她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你们不是还指望我,去侍奉贵客么?”

    林筝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她撑了桌子,似乎是要给自己一点支撑,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虞素摇了摇头:“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姑娘一句:这一切,不是姑娘的错。”

    虞素平静地抬起手,蘸了点她妆盒里的胭脂,于手指间碾了一下,好似不忍般闭上了眼:“还有,一个生于江湖中的女孩儿,因为美貌被人所玷污,又被自己的亲长当做礼物送来送去,去谋求利益,所以……有人来亵玩她,有人来垂涎她,都是一些衣冠楚楚的人物,他们要顾及颜面,这女孩儿就是成了江湖上的‘妖女’。”

    林筝起先还能笑出来,待她说到一半,脸色已然惨白,她兀自强撑着笑了,依旧是一副妩媚语气:“真人世外人物,也对这些些末小事如此了解。”语到句末,已经是十分冰冷,话音一落,她化指为钩,抓向虞素白皙颈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筝见他走了,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待到走回屋子里的时候,又是众人熟知的圣女模样。她走回虞素身边,抬手要抽她头上那支青玉发簪,没想到她的手指还未触到,手腕子就被虞素抓住了,她一皱眉,反手一个小擒拿手挣开虞素,开口时已带着几分冷意:“瞎子,你要玩什么花样?”

    苏瑞看着虞素的动作也是一头雾水,但她还是后撤一步,运起内力以备不时之需。

    虞素却只是轻轻一笑:“不必劳烦姑娘动手。”她自己伸手将那发簪摘了下来,垂落下一头长发来,苏瑞放松下来注意到,虽然虞素年纪轻轻,发丝之间却生出了斑驳的白发,垂落下来,染得她一头发丝都像灰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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