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标音谱吗？”
“我不会标。”
刘赫哭笑不得道：“小学音乐课就学过吧。”
林明耸耸肩：“谁还记得那个，不过曲子都记在我脑海里，忘不了。”
很多人都有这种记忆，在循环几十次一首你喜欢的歌后，再过一段时间，那首歌的歌词可能忘记了一半，但旋律和曲子，却久久不会忘掉。只要见到熟悉的歌词，很快就会记起旋律。
林明忘记了很多歌的歌词，但一定忘不了他曾经喜欢听的音乐的旋律。所以他每写完一首歌，从来都不会去特意记曲子，只要看到歌词，自然而然就能想起来。
“要谱曲的是哪首？”刘赫走到自己窗前躺在床上，林明则坐在他书桌前的躺椅上。
“这首。”
林明指向其中一首歌：“我就会唱这首歌，但伴奏就不会了，所以得找你帮忙。”
“唱一个听听。”
林明将那首上一世听了几百遍的歌缓缓地唱出来。
刘赫点点头：“还行。”
他说的是林明的唱功有了明显的进步，也在说这首歌还不错。
看到刘赫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林明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好似也很正常。因为这首歌的确需要一定阅历才能感觉到其中美妙，它的本身用来歌颂青春爱情，刘赫本身就处于这样一个青春时代，自然不会感受那种青春年少逝去的感受。其次是这首歌较为慢热，当年这首歌出来的时间挺早，但一直没有火起来，只是流行于一个很小的圈子当中。等它爆红的时候，终究已经是初听不懂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隔世之感。
林明之所以选这首歌，除了自上辈子第一次听这首歌就喜欢上了以外，也是因为这首歌说的就好像林明与安然的故事。除了遗憾，也是重生后失而复得的喜悦。寥寥几分钟，道尽曾经一个人生。
“怎么样？”林明问道：“能写出吉他谱吗？”
刘赫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挺难的，如果是钢琴曲，我有把握，但吉他曲，我可能要一边弹唱一边写，还只能弄出一个简谱出来，而且需要花很久的时间。你不学音乐不知道，不论是写伴奏还是写歌曲，都是一个很考验灵感的事情。灵感要是忽然出现，可能一两个小时就能写出一首很好的歌，灵感要是没有，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憋出一泡尿。这个东西需要长期的积累，就跟很多电影导演、剧本编剧喜欢看书或者外出取材是一个道理，真的很要一点天赋的。”
刘赫很喜欢音乐，可的确没有创作天赋，毕业组建乐队的那两年写过歌，可惜石沉大海，传唱出去没有一点回音。从小开始学音乐的他很早以前就进行创作，然而没有灵感就是没有灵感，他对给林明写谱曲半点把握没有。
“没有办法吗？”林明有些失望。
如果不能把伴奏的谱曲写出来，那明天他只能清唱了。可清唱的效果肯定比有伴奏的差太多，自然不如他的意。
“有办法。”
刘赫却丝毫没有表示失败的意思，林明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什么办法？”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个老师是桃木音乐的音乐制作人，他同时也是桃木音乐的老板之一，找他帮忙就行。以他的水平，别说简谱，连C调原谱甚至变调的都能给你弄好几个版本出来。到时候你自己选都行。”
林明想了想说：“其实我自己也想了一些调子。”
哪怕记不住伴奏的曲调，但怎么哼肯定还记得一些，而且大多数伴奏都是跟着曲子来，基本不用怕找不到方向。林明就记得那首歌的前奏伴奏是怎么哼的，更加能让人找到灵感。
“那最好，有我老师帮忙，这事就问题不大。”刘赫老神在在道：“桃木音乐节知道吧，前年开始举办的，现在都快成国内第一的音乐节了。”
说起桃木音乐林明不是很耳熟，但桃木音乐节，那就是如雷贯耳。作为云城本土的音乐节日，随着流行音乐的飞速发展，日益壮大，后世成长到了全国最著名的音乐节日。每年从全国各地甚至国外来参加音乐节的著名乐队就有三四十支，连续三日的音乐狂欢盛宴，国内一线明星歌手参加。现场人数到了林明重生回来的那一年，突破到了十万，成了国内三大音乐节之首。连国外的音乐节排行榜单，都将桃木音乐节列入到了世界十大音乐节日里，相当出名。
“事不宜迟，你老师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林明虽然从来没有去过桃木音乐节，但这并不妨碍每年音乐节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和网络视频了解。听到刘赫说起，对他的老师就更加有信心。
“他现在应该在公司，我给他打个电话。”刘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灵通。
零二正是小灵通手机最红火的时候，一夜之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这么一台小巧玲珑的手机。说是手机，功能仅仅用于打电话和发短信，根本不像后世那样智能机多彩多样的神奇能力。
早些年这种手机只有大人才有，刘赫是因为学习好，搞音乐需要才给配了一台。像林明家，如果小伙伴之间需要互相联系，现在还需要用固定电话来进行交流。
刘赫给那边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速度很快，扩音中略微嘈杂，小灵通出了名的信号差，刘赫喂了好几句，信号才逐渐清晰。
“梁老师，听得见吗？”
“诶诶，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写了首歌，需要麻烦您谱一下曲。”
“要看看？好的，你现在在公司吧，我们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刘赫道：“走吧。”
跟刘伟民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出门。刘赫自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代名词，学习成绩好，自由空间很大，老刘只说了句早点回来，就没有了下文。
不像林明家，因为成绩不好，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基本八点以后，哪儿都别想去。
林明将那本记录着他从后世抄来的歌本看得很重要，因为他记忆力本来就不是很好，全靠平时努力回忆才将这些歌记录在案。如果不小心丢掉，又得花很多时间去回忆，所以这个笔记本他都会随身携带。最近一段时间刘赫的木吉他一直被他拿着，他就把笔记本放在了吉他琴盒的夹层里。那是个黑色的夹子本，用塑料环穿起来，上面还挂了把密码锁。就是行李箱上常见的拿着滚轮密码锁，在那个流行将自己心意的人写进日记里的年代，这种笔记本相当有市场。
刘赫接过林明从琴盒夹层里拿出来的笔记本，随意翻了翻，很快两眼放光。惊喜道：“写了这么多歌？”
所以林明说，要用这辈子，还这笔债。
“你有什么打算？”
林明说：“你知道的，安然喜欢的是我，我也喜欢安然。赵皓注定只能是单相思，我怕闹起来大家都尴尬，所以我想先当着大家的面向安然表白。安然应该也会接受，等事情定下来，大家的面子上都好过一点。其实我知道谁都不傻，安然每天放学，不跟你们一起回家，而是跑到平安街外等我一起回去，大家心里应该都明白。只是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不想咱们兄弟之间因为这事儿闹得不愉快，所以这事儿还得你帮帮忙。”
林明眼中迷离：“这是我欠安然的，也是赵皓欠我的。”
林明欠安然一条命，赵皓，也欠他一条命。
那年如果不是林明把赵皓拉开，那一刀就扎在赵皓身上。也是那年如果不是安然帮林明挡了那一刀，同样的那一刀也在扎在林明胸口。
等了好一会见刘赫还没完，林明只能拍拍他肩膀打断他。刘赫转过身看到林明，抱怨道：“老大，我在弹李斯特的热情呢。你知道这首曲子多难吗？好不容易找到感觉.....”
林明却说：“有个正事，帮帮忙。帮我把一首歌的吉他曲谱写出来，明天我要用。”
“赵皓生日表白的事儿你知道了？”
“你是想唱首好听的歌，当众表白，来证明你比赵皓优秀？”
“不是。”
可是。
那是林明跟赵皓之间的事情，可安然呢？他欠安然的，怎能是一句我爱你，就能弥补得清？那不仅是一份被他忽略的爱，也是上辈子欠的安然那一条命。
他不是还要琴，是找刘赫寻求帮助。
刘赫在家里练习钢琴，悠扬的钢琴声在他家楼下都能听到。开门的是他老爸刘伟民，老刘是看着林明长大的，没用把林明当外人，只是说了句刘赫在里边，就自顾自继续去看电视去了。刘赫他老妈在院子里打麻将，家里就刘赫爷俩，林明喊了声叔叔好，换上拖鞋就冲进了刘赫房间。阳台上窗户紧闭，刘赫沉浸在音乐里不可自拔，以极快地速度在弹奏一曲国外名曲。反正以林明对音乐的了解是听不出来，但那节奏很快，连林明都感觉如狂风骤雨一般洗礼。
安然其实没有告诉他，但他清楚，安然在那种不安的情况下找他，并不是想跟林明商量些什么。只是在心底深处，想寻找一丝依靠。正如那年安然在突如其来的表白会场，看向的第一个人就是林明是一个道理。
那时候林明让安然失望到惨笑，可如今哪怕林明已经跟安然表白过心意，安然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终究是怕他为难，院子里八个小伙伴不仅是童年长大，还是多年的伙伴。
这种情谊不仅很多人难以理解，连院子里其他人都可能不清楚。但安然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一种哪怕只是一句招呼，就不问缘由，撸起袖子立即帮忙的兄弟情谊。安然怕因为她的原因，自己兄弟之间出现裂缝，让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可那又能怎么办，活到年近三十，早就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勉强的。他们喜欢安然，林明也喜欢她。最终的结果就是安然也喜欢林明，感情的事情迁就不来，也让不来。林明相信赵皓能够理解，也相信这事儿总会平息。
“嗯。”
林明点点头。
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些虽然很艰难却必须做的事情。
不论是为了别人，还是自己。
林明把安然送回家，急匆匆地向刘赫家走去。安然家与刘赫家就隔了不到五十米，林明却走得很急，到上楼梯的时候，几乎是一步并做三步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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