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不懂，九难看了看杨翼，又转向李玥，红莲你一定懂我。
我懂，妇人看着小和尚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你本来就不是人，这么多年过去变的更没有人性了。
你果然懂我。
九难脸上的表情，和地上的三戒一样，无限欢喜，放下桃花，拍手笑道，我是佛，自然不能有人性。
哼，李玥冷哼一声，手中的短剑握的更紧。
小和尚对此视而不见，又对老和尚道，你为什么说我慈悲。
弟子罪孽深重，心中苦不堪言，师父这才出手点化。
三戒，颤颤巍巍的答道，弟子身上苦多一点，心里的苦就少一点，师父大慈大悲，凡人哪里能懂。
你为什么罪孽深重，小和尚紧接着又问。
我，老和尚脸上一阵纠结，嘴唇上似乎被大山压住，难以启齿。
既然敢做，为何不说，你越是隐瞒，你的罪孽就会越深。
小和尚的话，就像一条鞭子不断抽打着老和尚的内心。
师父要我说，三戒艰难开口。
对，我要你说，当年你是怎么做的，现在你就怎么说，说给我听，说给他们听，说给世人听。
九难说的每个字都像魔咒，老和尚脸上的纠结消失，声音渐渐平稳，师父要我说，我就说。
我说，三戒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我的罪孽就是对不起我女儿，更对不起我和我女儿生的两个女儿。
什么，杨翼震撼无比，看着老和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俗家名叫马行空，名字看起来不俗其实我以前就是个杀猪的，三戒似乎已经陷入了对以前的追思，没有理会杨翼的诧异，继续说着。
老家在东庆府黄岩镇，很小父亲就死了，母亲接着也跑了，和一个小白脸跑了。
老和尚面上出现一丝怨恨，继续说道，一个卖肉的远房亲戚收我当了义子，他没有儿女，过了几年也死了，我那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就子承父业当了屠夫。
然后我就遇见了小芳，她是我们黄岩最漂亮的姑娘，腿很长，而且长的很像我娘。
说到这里，三戒脸上真正欢喜，身体颤抖，那硕果仅存的几块肉都兴奋的牵动起来。
她不喜欢我，老和尚接着说道，说我长的难看，而且身上有股杀猪的臭味，不过没关系，她不喜欢我，可他爹喜欢钱。我把能拿出来的钱都给了她爹，小芳就成了我老婆。
很快有了个女儿，一家三口在一起，小芳还是不喜欢我，但她很喜欢女儿，可就在这个时候王东来了，三戒面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身段风流的小哥，整个面孔都变得狰狞起来。
王东是个卖花郎，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好，可是我们镇上那些女人都喜欢，小芳也很喜欢花，我虽然心疼钱，可是看她每次回来心情都很好也便由着她。
姐儿爱俏，那小芳恐怕不是喜欢花，而是喜欢卖花郎，杨翼听到这里心里想道。
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和王东跑了。
老和尚果然癫狂的叫了起来，疯了一样用那柴棒一样的手臂抽着自己的胸膛，那天我一回家，看见小芳和女儿都不见了，就去岳父家找，结果小芳没有回娘家，我还是在别人口里知道她带着女儿和王东跑了。
我生意也不做了，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们，三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茫然无助的日子里，两眼空洞，这一找就是十年，我才又在巫溪看见他们。
我进去的时候，小芳和王东正搂在一起，老和尚脸上表情变幻，有愤怒，有痛恨，还有些兴奋。
小芳叫的好大声，两条腿伸的笔直，王东一边亲她，一边摸她的脚。
他怎么可以摸小芳的脚，三戒嫉恨难当，一身烂肉又抖动起来，小芳从来都不让我摸她的脚，我是屠夫，腰里平时都带着刀的，这时候就掏出刀来剁了下去。
一刀下去，小芳的脚下来了，王东的手也下来了，他们看见我吓的又哭又叫，我才不管还是一刀一刀剁下去，就和平时杀猪一样，终于他们不叫了。
老和尚脸上平静下来，双目闭合，似乎在享受回味，小和尚满脸慈悲的看着他，杨翼好像在面对两只禽兽，身体瑟瑟发抖，胆颤中李玥的手又伸了过来，男人赶紧握住。
此时天早已黑了下来，晚风袭来，吹落一树桃花。
老和尚跪在地上，朝小和尚叩拜，脸上痛苦褪去，竟是无比欢喜。
疯了都疯了，杨翼嘴唇不断哆嗦，感觉自己突然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九难一挥手，李玥被萧文德斩断的那半截桃花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小和尚伸臂，桃花落向老和尚的大腿，桃花行到一半，枝头自燃，最后带着一朵火花印在三戒腿上。
哼，老僧痛的一哆嗦，腿上又添一颗繁星。
杨翼没想到老和尚身上的伤竟是出自九难之手，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小和尚和自己相比简直可以说不是人了。
可是觉的我太残忍？九难的手停了下来，先是对杨翼笑笑，又对老和尚说道，三戒觉得师父残忍吗？
师父大慈大悲。
啊，看到老和尚的身体，杨翼口中一声惊呼。
半世风流，男子见过太多美丽的胴 体，有豆蔻年华的芳龄少女，风韵犹存的美艳妇人，当然也有男人，可是没有一具胴 体和老和尚一样。
老和尚身上有太多的伤。
小和尚手臂不停挥舞，老和尚腿上群星闪耀，身体不停颤抖，口中痛哼声，一声紧过一声。
住手。
九难又向老和尚说道，苍老的声音此时竟然有些温柔。
老僧光着身子走到小和尚面前。
心中已是六神无主，耳中又听到九难苍老的声音，三戒，脱了衣服去。
黑衣老僧依言而行，黑衣袈裟如乌云坠地一般滑落到地上，里面不生片缕，竟是什么也没穿。
杨翼把头转过去，似是不忍目睹。
老和尚这么大年纪，就是有人欺凌最多也就是动动拳脚，便是入了监牢也不能再用酷刑，可老僧身上明显有很多新伤，人皆有恻隐之心，这下手之人实在是禽兽不如。
三戒你过来。
一条伤痕从左肩一直到胯下，那条是非根竟已经被切去。
胸口上空洞无数，那一道道伤痕有深有浅，像是鸟雀啄成的，腿上受创更重，一片片烟熏火燎把老和尚的双腿柒成黄色，还有繁星点点和老僧头上的戒疤一样，都是用香头烫成的。
突然听到俗家姓名，老和尚神色一愣，好像已经忘了谁是马行空，半响才回过神来，神情木然，三戒不恨师父。
白衣小和尚九难，唇红齿白，看上去也就七 八岁年纪，可是风烛残疾年的老和尚居然叫他师父。
杨翼的身体颤抖起来，难道九难的寿龄真的已过二百，自己的妻子真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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