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你说，这天下是谁的？”青衣老人叹道。
顾凌道：“从古至今，帝王将相不可胜数，但都会如尘烟一般，慢慢远去。便是那千古第一的秦始皇，而今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这天下，又怎么能说是谁的？”
青衣老人突然一笑，道：“小友说话当真是精辟，直接便说出了究竟。”
顾凌摇头笑道：“只是有所感叹罢了。”
青衣老人道：“小友见识非凡，定然非池中之物，他日当能一飞冲天。”
顾凌道：“老先生谬赞了，我不愿什么一飞冲天，只愿守护身边人足矣，这天下如何，我不愿去管，也无法去管。”
青衣老人看了看顾凌，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唐仙仙，道：“小友性情淡泊，但世间之事本就难以预料，身不由己也是常有。”
顾凌道：“身不由己，因果牵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想要做的，所能做的，只是有一人相伴而已。”
青衣老人叹道：“世上之人，有万千人如小友一般，但便是这般，也非易事！”
顾凌点头道：“红尘世界，牵牵绊绊，哪那么容易脱身，要想愿随我心，只能一步一步走。”
青衣老人道：“哈哈，小友说得不错，只能一步一步走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凌突然看了看凌烟阁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便与唐仙仙离开了凌烟阁。
阁楼上，只剩下青衣一人，看漆黑长安，眉头微皱，似有所想。
“怎么样？”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还不错，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是个担得起的人。”青衣老人没有回头，仿佛在自言自语。
“唉，若是可能，真不想他们也卷进来。”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青衣老人身边。
“这也是没有办法，天下将变，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他既然是你的弟子，便有责任去承担。”青衣老人叹道。
站在青衣老人身旁的也是一个老人，一身黑衣，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黑夜之中，难以分辨。
黑衣老人道：“我这一脉，可能要到头了，已经有人盯上了，阎王非阎王，无常非无常。”
青衣老人一阵沉默，却又突然笑道：“你这弟子还真是有趣，让他评当今人物，他却抬出圣上天后，呵呵。”
黑衣老人道：“这小子滑得很，想必他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
青衣老人一愣，道：“我与他素未谋面，他怎么猜得出，莫非是你与他说起过我？”
黑衣老人笑道：“这倒不是，我这一脉对你那一脉，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即使我不与他们说起，他们也能知道一二。方才那小子离开时似乎看见了我，以他的心思，只怕能猜到不少。”
青衣老人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你这只老狐狸暴露了我的身份。”
黑衣老人道：“这么说也可以，谁让我教出这么厉害的弟子，猜到你的身份也是无可厚非的。”
青衣老人脸色微变，道：“哼，我这一脉未必差了。”
黑衣老人笑道：“不争这些了，对了，那件事你可有些眉目了？”
青衣老人道：“有一些了，毕竟我掌握的资源不少，若是还查不出什么东西，岂不是让你这老狐狸笑话我。”
黑衣老人道：“苏兄请说。”
青衣老人道：“线索指向洛阳，虽然龙门行动一向隐秘，但是人就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黑衣老人道：“龙门，唉，我会让他们去看看的，若真是如我们所猜想的，那时间便很紧迫了，长则五年，短则三年，这天下必然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不知，那时候我们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青衣老人一叹，悠悠目光，似乎要看穿眼前的黑夜。
这一老一少沉默暗叹，想及同一人同一事，心中惆怅，两人虽身份不同，但世界一样，说来说去，他们也无法挣脱。
唐仙仙方才一直旁听，未发一言，此时见顾凌微有惆怅，又见顾凌拉住她的手，心中忽然涌出柔情，与顾凌手掌紧紧相握。
青衣老人微微颔首，道：“小友，方才你所说天后之言，可是当真？”
顾凌道：“风流风流，不论功过是非，天后也能当得起第二人。”
青衣老人叹道：“如今圣上龙体微恙，天后临朝，我看天后不只是想做第二人啊。”
顾凌想起方才老人所言，心中便如江海翻腾一般，若真是那般，天后当真是古今难及了。
青衣老人现在凌烟阁上，向远处看去，但见漆黑一片，寂寂无声，又想起方才所论天后之事，不由得叹了一声。
顾凌不知青衣老人身份，也不知他若叹何事，看了看唐仙仙，却也不由得想起天后之事，暗叹一声，将唐仙仙的手拉住，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青衣老人道：“也无他事，只是方才听见小兄弟感叹，不由得想与小兄弟交谈一番。”
顾凌笑道：“只是看见凌烟阁中前贤，心所向往，才有此感慨，不过老先生说得极是，古人风采虽然不凡，但今人之间，也有不少风流人物。”
青衣老人道：“哦？那你说说今人之中，有哪些能当得起风流二字的？”
顾凌脸色忽变，心中猛跳了几下，道：“此事非我能言。”
青衣老人摆了摆手，道：“无妨，这凌烟阁中也没有其他人，不用如此。”
青衣老人默然，而后笑道：“小友之言当真是石破天惊。”
顾凌道：“是小子唐突了。”说罢向青衣老人长身一礼。
青衣老人笑道：“两位小友无需多礼，此时夜深，凌烟阁上便只剩我们三人，那些礼节便不用了。”
顾凌道：“不知老先生唤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顾凌笑道：“这第二人，要我说，便是当今天后。”
青衣老人瞳孔微缩，道：“如何见得？”
顾凌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乃是常理，但女子之中亦不乏豪杰。且不论功过，如吕后、明妃等人，便是非常之人，气概非寻常男儿能比，但这两人比之天后却又差了一分。纵观古今，二圣临朝，实是第一次，如此看来，武后之风流，亦是超越了古人。”
顾凌道：“若说这第一人物，当然是当今圣上莫属，外平突厥，内定国安，这便算是第一风流人物了。”
青衣老人点头，道：“不错，那这第二人又是谁人？”
凌烟阁上，秋风渐起。
阁楼上，顾凌看着眼前之人，只觉气度非凡。他双鬓微霜，却丝毫看不出老态，一身青衣，却不似寻常读书人。
“老先生，你好！”顾凌与唐仙仙向眼前人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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