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衍一笑，并不急着回答，缓步走到小院大门外的小溪边。
手中自流风手中接过火折子，探向一个木桶大小的四方木盒，闭合的木盒缝隙处露出一截细小的线被点燃。
他退了回来，须臾便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不过几息的功夫，几声闷响之后，几道光束直入天际，竟是比之前的烟火更为光彩夺目。
沈书衍仰头，看着那散开来的一朵朵烟火，满意的笑道：“这便是名字。”
商请月的眼睛自烟火出现的那一刻便没有离开过天上。
突然的几束光亮压下了之前的烟火，漫漫的延伸成两个大字，她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天上绽开的花朵缓缓凝聚，形成最耀眼的两个字。
那两个字在一朵接一朵的繁花中遗世独立。
不负。
无数烟火绚烂落去，唯有“不负”两个字，璀璨依旧，傲立依旧。
陈少游蓦地看向沈书衍。
沈书衍的眸光温和含笑，浅浅的落在商请月的身上。
陈少游如潭的眸子沉了一瞬，又涌上一丝淡淡的恍然，他揽住商请月，与她看着这天光的唯美。
许久。
天上的“不负”两个字淡淡隐去，沈书衍负手在夜空下，眸光悠远。
不负……
他不负商请月的期望，不负她的信任，不负她曾经毫不犹豫给的那一纸五十万两的契书。
她全心全意支持他，倾尽全力信他。
他不能辜负。
也舍不得辜负。
转头，看着两个相依望天的人，他微微一笑。
他在天下人面前崭露头角，皆是拜这两人所赐。
一个于他有恩。
一个予他信任。
夜深，商请月已然睡去，陈少游缓缓出了门，便见沈书衍单手撑在身后坐在溪水边上，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坛酒。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沈书衍并未回头，只轻笑道：“喝一杯？”
陈少游坐在他的身旁，看了看放置在他身旁的另一个未开封的酒坛，挑眉：“确定是一杯，而不是一坛？”
沈书衍笑了笑，举了举手中酒坛，然后喝了一口。
酒坛里溢出不少酒来，流在他的衣衫上，氤氲了几片，他笑，拭过嘴角处的酒，看向了溪水里的那片疏影斜横。
陈少游看了他一眼，开封酒坛，就着喝了一口，他道：“我收到了一封故友来信。”
“哦？”沈书衍笑着，“看来这封信的内容很有意思。”
陈少游点头，“的确。”
沈书衍笑了笑，等着陈少游的下文。
“我这故友有一个妹妹，而这妹妹，与我师出同门，我视她如亲妹。”
沈书衍挑眉，嘴角的笑意依旧：“然后？”
“我这故友有意让你入赘给我这师妹。”
沈书衍拿着酒的手一顿，他好笑的看向淡然的陈少游：“且不说我对你师妹感不感兴趣，单说入赘一事，你觉得我会答应？”
陈少游淡淡的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这才看向沈书衍认真的道：“我这师妹为人洒脱，性子不错，身份足以配得上你，而且，她绝对有能力帮你应付京城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试探与拉拢，最重要的是，她有足够的能力跟魄力与你比肩而立，她，当得起你的夫人。”
沈书衍似笑非笑的扬了扬手中的酒，看向陈少游的目光里带了一丝冷凝：“于昭，你知道我如今的境地，若是你那师妹与我在一起，可就难以独善其身了。”
陈少游神色自若，温声道：“我说过，她有能力与你比肩。”
“我倒是好奇你这师妹了，不妨说说姓甚名谁？”
“燕归，小字皎皎，乳名夏夏。”
沈书衍眯起眼：“燕归？”
陈少游点头。
“天下首富燕归？”
陈少游再次点头。
沈书衍蓦地笑了：“燕家家主，难怪你如此说，确实当的起我的夫人。”
“我希望，你与她即便不能夫妻恩爱，但至少能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沈书衍看了陈少游片刻，随即笑了笑，“不就是我对表妹有些心思吗，你就这么急急的把师妹推出来订了我的婚姻大事？于昭，你就不担心我会对不住你这师妹？”
“我从来不会允许别人对请月存有任何心思，哪怕那心思隐藏得再好再深。”陈少游似笑非笑的看了沈书衍一眼：“至于我师妹，她不会吃亏。”
沈书衍扬眉：“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让她吃亏？”
陈少游淡笑，笑得意味深长。
……
沈书衍在各个繁华的州城建了步月庄分庄，专门制造不负以及售卖。
而炸药跟弓弩，除了京城步月庄，其它州城未能建造。
天华帝也严令未得圣谕不得建造。
柳州也开了一家步月庄。
由沈书陌管理。
而马场之事则全权交由沈玉容的相公齐俊。
齐俊行商天赋极高，为人聪慧圆滑却不失谦厚，马场在他的手上，逐渐成型。
柳州成了沈书衍极为看重之地。
可是他取的名字却不是烟火。
陈少游问道：“那如今你叫它什么？或者说，今后流传出的名字叫什么？”
天地间尽是一波波花雨，沉寂又盛开，周而复始。
天光如霞。
商请月震撼不已。
“刚在边关研制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叫它，烟火。”
有烟有火。
很漂亮。
陈少游也看向沈书衍。
沈书衍放下茶盏，他道：“表妹稍后。”
随即，他看了角落一眼。
饶是淡定如陈少游，也是一脸的惊叹。
“这是什么？”他问侧首问沈书衍。
无数耀眼夺目的光束窜入空中，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脆响过后，夜空里绽开了无数朵绚丽灿烂的花。
那些花，颜色形状各有千秋，在短暂的盛开之后，如雨般缓缓落下，唯美到极致。
沈书衍抿了一口茶水，笑道：“还有一个东西，更不错。”
商请月问：“什么东西？”
“砰”
几声巨响，天上突然迸发出光亮，然后炸开四散，如花绽开，一朵又一朵。
小院四周散发着淡淡的炮竹味，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围绕小院而喧嚣起来。
隐在夜色里的流风手中火光一闪。
“咻”
第七章
入夜，天上繁星点点，三人坐在门外吹着凉风，一人手拿一杯凉茶。
“这里景色不错，夜色也好。”商请月坐在陈少游身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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