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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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让我睡哪儿?”他反问道。

    “你过去和你妈睡,要不下楼睡沙发。”

    “穆童佳,协议里明明写着,我们要同睡一房,同睡一张床,你怎么能出尔反尔,这么不守信用?”他一身的戾气,隐隐而发。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她得寸进尺没有上限。

    “是你不守信用……你说过,不碰我,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占我便宜。”

    “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你吻我了。”

    “协议里写着,你得允许我偶尔亲你。”

    “你不是偶尔亲一下,是那么长时间的吻。”她认为,“亲”和“吻”有着天壤之别。“亲”是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一下,也算是礼节性的。而“吻”是投入情感,情不自禁忘我的。费子墨完全是属于后者。

    汉语言文化博大精深,任何一个词,一句话,在不同的人眼里,在不同的场合,都有不同的解释。

    “里面又没写亲多长时间,下次我们一定要写清楚多长时间合适。”他恬不知耻,不知悔改。

    “你耍赖。”她生气地坐在床上,无计可施,“你不能睡床上。”

    “如果你想中止协议,可以!三倍的违约金也许不算多。”他又抓住她的软肋,像抓住蛇的七寸。

    三倍的赔偿不是小数目,赔本买卖不是她的风格,便有了几分的妥协。“那你不能碰我。”

    “……我从来没碰过你。”诡异、奸诈的笑意,不由自主又伸手抱她。

    她推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包裹成严严实实的巨茧,只露头在外面。

    “你准备就这样睡?外面的衣服全是细菌,都带进被子里了。”他站在床边,挤着眼睛。

    “我才不傻呢,就你……脱了衣服,我更不安全。”

    “往里点,我睡哪儿?”他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又推了推她。

    “你不能睡到那边去,这么大的床,非得挤我。”

    “死丫头!”他狠狠地骂了一句,只好走到另一边,气急败坏地和衣躺在被子外面,眼睛瞪着天花板,像死尸。

    她像猫头鹰盯着田鼠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应对措施。

    突然他跳起来,迅速脱起了衣服。

    “不许脱衣服!”她把被子紧紧拽住,大声抗议。

    抗议无效!很快他脱得只剩一条短裤钻进被子。

    她无计可施,只好把被子中间打了个折,“你不许过了这条三八线。”

    他狠狠地背过身子,给了她一个结实的后背。

    她很想摸一摸他光滑、结实的后背,此时,最好别挑衅他的忍耐力。

    裹的太结实,感觉有些缺氧。轻轻掀开点被子,让自己穿着衣服的身子透透气。

    她偷偷探起身子,他好像睡着了。依然不放心,又对着他的脸,用嘴吹过一阵风去,一点反应也没有,应该是睡着了。

    她便蹑手蹑脚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换上。特意拿了套保守的睡衣,没敢拿睡裙,与狼共舞不敢大意。

    她轻轻钻进被子,几乎没一点动静。也背对他躺好。身边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局促的她想翻来覆去,又拘谨的动都不敢动,惊醒他,对自己是极大的威胁。不过,周围依然流窜着暧昧的气息,让她禁不住两颊绯红,心乱如窜。

    他翻了个身。吓得她马上转过去,警觉地看他,还好,他只是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睛。她放松了警惕,也闭上眼睛。

    他眯着眼睛,恨不得咬死她。一次又一次挑衅他的忍耐力,让他倍受煎熬。

    她心里的几分戒备,终抵不过身体里的困意。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里,还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被惊悚到了,不由的上来些恼怒,该死的男人正一点一点从里到外击破她脆弱的防线。

    趁他还没醒,她小心翼翼把他搂着她的胳膊拿开,然后偷偷起来,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本来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以后绝对要和他保持距离,一不小心再发生点“什么事”,那她就亏大发了。

    结果他搂的更紧。

    “你就装吧。”她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圈套。

    不是她忘乎所以,一时疏忽被算计,而是这个男人太狡猾,处处是陷阱。

    他哈哈笑了起来。“我觉得这样睡觉,你睡的很踏实。平时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现在爬我怀里,却乖顺的像个小猫咪。这样真好!”他情不自禁狠狠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人”字是一撇一捺,原来上帝在最初创造人类时,就创造了两个人,夏娃和亚当。只有两个人相互依靠,相互眷恋,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她狠狠地挖了他一眼,挣扎着要离开他。

    他搂的更紧,整个身子贴在她身上,两条腿把她死死夹住,让她没有了挣扎的空间,却有窒息的感觉。

    “你放开我!再不放,我可就喊了。”她依然挣扎的像网中鱼。

    “喊吧,除了我妈妈,没人能听到……不过,我妈妈以为你叫床呢。”他面露讥讽:“说你傻都是赞美你……我们这个样子,谁会相信我在非礼你。”

    她被他糗的又气又恼又羞,彻底败给这个男人。

    “佳佳,休息一会吧。”

    她抬眼问道:“你也睡床上?”

    突然,他放开她,又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嵌入自己的骨髓里一般,心莫名的痛。“佳佳,也许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好像爱上你了。”

    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几乎每个女人都是过客,而她让他第一次有了爱情的感觉,以往自以为是爱情的游戏,不过是两性之间本能的需要,从没如此对一个女人欲罢不能。

    原来人们穷极一生追求的幸福其实很简单,有家,有爱,有饭吃,有衣穿,仅仅如此足够,再多的追求便是贪婪。

    眼睛里毫无征兆涌上一片湿意,赶紧背过他,出来坐在沙发上,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不断地翻滚:“杨庆,我要忘了你,接受这个男人的爱,请你走出我的生活吧……”

    不管她心里想把眼前这个男人推开的想法有多么的强烈,可是情感上,她知道自己的防护墙一点一点在崩溃,他已经一步一步入侵到她的系统内部。虽然,她一直在矛盾、在纠结、在挣扎、在逃避,但他的爱如灼热的太阳光,让她无处遁身。

    以前她无数次幻想过最浪漫的画面,不是豪宅香车,也不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而是暖暖的阳光,静谧的庭院,两张藤编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中间有一张小木几,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身边围绕着两、三个顽皮的小孩……直到他们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干燥松驰的手上星星点点的老年斑,依然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致,人间最极致的幸福……可是,那个愿意和她慢慢变老的人,已经弃她而去,所有的幻想都已破灭。人生就是充满变幻和跌宕,天生带有幻灭感。

    费子墨在他妈妈面前大秀恩爱,穆童佳不得不配合他装模作样的演戏。

    他们的戏已拉开大幕,意味着离结束的日子不远了。正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黑暗是为了等待黎明的到来,黎明就在黑暗的尽头。

    两个人在厨房忙碌,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忙,她大部分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偶尔机械地给他递递东西。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无法全身心地投入。不过,她有兴趣研究他这个人。

    她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张面孔,心中刚刚涌上的一阵潮热和零乱,突然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悸了一下。几许的迷离和陶醉反而没有了。狠心地推开他,转过身来继续洗碗。他又从后面抱住她,轻轻亲吻她的耳垂、脖子……一滴清泪带着几份的心酸,几份的愧疚,潸然落下,融进了水池里。她手一滑,一个碗重重地摔在水池里,成了两瓣。

    “没划着手吧?我看看。”他紧张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仔细地查看。“我来洗吧,看来让你干活真要付出代价。”说着,把她湿漉漉的手送到嘴边,亲吻了一下。

    反而提醒了他,他不顾她的不满,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把嘴狠狠地压了上去。

    她满手是水,想推他,又怕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只能傻傻地被他吻的五脏六肺也吸了出来。

    老三费子砚是一个名气很高的画家。一年四季背着画夹周游世界,居无定所,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他的微博里经常晒出人烟稀少的荒漠、亚马逊的野人族……

    他们的父母非常开明,本来对他们的婚姻大事并不干涉,但是费家莫大的产业不能后继无人。他们的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中国人,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三个人轻轻松松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少有的温馨和惬意。费子墨从里到外幸福的冒泡。

    他妈妈的时差还没倒过来。他上楼安顿好他妈妈后,和穆童佳忙忙碌碌收拾。

    “费总,我希望你把握好尺度,别演过了。”她帮着洗碗。

    他有时雅重、斯文、冷酷、俊傲;有时浪荡、轻浮、不羁;有时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个男人到底分裂到什么程度?还有几重人格她没有见过?

    自信能看清别人本质的她,看他如一团迷雾,完全不识他的庐山真面目。

    费家三个儿子都有各自的事业,但是为了家族利益,老大费子毫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音乐和乐队。就在他帮父亲把企业管理的蒸蒸日上时,在一次飞机失事中,他和妻子还有刚满周岁的女儿,全部遇难。

    当头一道晴天霹雳把费家平静安逸的生活彻底撕碎,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一度让他父母爬不起来。

    费子墨毅然决然放弃自己在硅谷已经拥有的一席之地,义无反顾接过振兴家族企业的大旗。他们不能把父母辛辛苦苦半个世纪打拼出来的江山,毁于一旦。既然哥哥能做出牺牲,他为什么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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