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沙莎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跟着柳天聪去看望“妈妈”的情景只是让她失眠的原因之一，楼下的说笑玩闹声让沙莎有几分烦躁。
半睡半醒的柳天聪听到沙莎在床上失眠的叹气声，从地上爬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柳天聪自信自己可以处理这些零碎小事，他虽然想好了让他们即刻就散场的办法，但还是暂先停住脚步，站在二楼望着玩得正尽兴的年轻男女们。
他把目光和耳朵留在了和柳天慧靠在一起的梁婷身上。
“你想多了！你嫂和你哥很恩爱的。安大少早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不了解他。”
“我和他是初中同学，还和他同桌过呢，怎么也比你了解吧！”
“在夜未央，你又不是没听见。”
“听见什么？”
“哦，想起来了，那会儿你去跳舞了。”柳天慧说完，喝了一口酒杯里的红酒。
“说呀，你们说什么了？我还纳闷呢，自从那天在夜未央分开后，你就开始寻欢作乐，怎么你们彻底掰了？”
柳天慧摇摇头，“你说什么呀？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好吗？”
“那你说，你们到底说什么了？你到底还拿我当好闺蜜吗？”
柳天慧把酒杯剩下的酒一口饮尽，“他说，她就是她妻子！”说完，柳天慧大笑起来。
梁婷愣住了，“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算我没说，来，叫小河上酒。”柳天慧推开梁婷拉她的手。
这段对话被站在二楼的柳天聪听得一清二楚，他握着红木围栏的手攥得更紧了。
柳天聪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他看向沙莎时，发现沙莎也正半靠着床背看着他。
柳天聪的眼神中似要喷出火来，沙莎却回给他异常冷静的目光。
“你听到的，我也听到了。”沙莎冷冰冰地说道。
柳天聪皱起了眉头，在床前的空地上，踱着，目光一直看着沙莎，踱了三个来回后，在离沙莎最近的地方停下来。
“你和他很熟吗？”
“你想听什么呢？”沙莎反问道。
柳天聪的脸黑了下来。
“我想听你和他到底有多熟。”
“很熟，比跟你还熟。”沙莎说道。
柳天聪俯下身体，用手狠狠地握住沙莎的手腕。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沙莎挣扎着。
柳天聪很快松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沙莎，沙莎……对不起，对不起……”?沙莎低头看自己被柳天聪攥得发紫的手腕时，柳天聪伸手过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发紫的地方，最后被沙莎推开了。
柳天聪在沙莎的床边蹲下身，耷拉着头，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直到沙莎躺下身，侧身而睡时，柳天聪才从地上站起身，回到和沙莎约定好的睡觉的地盘。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柳家别墅里，静悄悄的。
客厅里，昨晚的杯盘狼藉已经被两个保姆在清晨收拾擦拭得干干净净，而她们因忙了整整一夜，也因此还在酣睡。
沙莎是被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的阳光刺醒的，她从床上下来时，看到了在地上还在睡的柳天聪，她不禁朝钟表看了一眼。
她拉开把窗帘稍微拉开了一点儿，阳光正好直射着柳天聪的脸，他的脸微红，眉头紧皱。
以前，柳天聪不论是周末还是工作日，他都不会睡到现在这个时间。沙莎从他脚边走过时，看到他的手臂在微微地发抖，她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喂，柳天聪，柳天聪，该起床了。”沙莎轻轻地喊着。
柳天聪没有动静，依旧紧闭着眼睛。
沙莎走到他跟前，弯下腰，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他的额头滚烫，以致沙莎赶忙把手缩回了。
“喂，喂，柳天聪，醒醒，醒醒……”沙莎摇着柳天聪和额头一样滚烫的胳膊。
柳天聪依然没有动弹，沙莎慌忙地站起身，刚要走出去叫人来帮忙，她的脚腕被柳天聪拉住了。
沙莎立刻又蹲下身来，“你哪里不舒服？你在发烧，你还好吗？”
柳天聪的眼皮发沉发紧，他勉强将它们睁开，看向沙莎的眼睛，“我没事，我……”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没事？我去叫保姆？或者我可以直接打120。”沙莎刚又要站起身，却被柳天聪拉住了。
柳天聪用仅有的力气拉住了沙莎的手，摇摇头，“相信我，我没事，我只是向老天祈求了一晚上，请它让我大病一场，这样，你就会原谅我。因为这是对我昨晚的过错施加的惩罚……”
这是沙莎第一次听说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来逼对方原谅。
“沙莎，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以后，我再也不这样糊涂了。”柳天聪的声音越来越弱。
“这是两码事。”沙莎说。
以前安泽西给楚楚道歉的方式更是花样繁多，他虽没有用过祈求老天让他生病的方法，但类似的苦肉计倒真是用过不少。那时的楚楚因为心还软，涉世未深，很快便原谅他了。
我已经不是刚恋爱的小女生了，沙莎心里暗暗想着。
“沙莎，我不能再失去你……”柳天聪的嘴唇也开始发抖。
沙莎站起身，把头扭到了一边，说，“那是你的占有欲在作怪，你的嫉妒心让你看不清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只顾占有。你还记得你妻子怀孕孕吐期间，你因为一篇很久远的日记便大发雷霆，对孕吐难受的妻子不管不顾……”沙莎说着回过头来，发现柳天聪闭着眼睛，根本没有在听，他像是睡着了。
“你在听吗？你睡着了吗？”沙莎试探着问他。
柳天聪动也不动。
上午十点五十分，沙莎坐在医院的抢救室门外走廊的座椅上，有些担心地搓着手。
“我哥怎么了？”随着走廊尽头“噔噔”的高跟鞋声，传来柳天慧的急促的声音。
沙莎站起身，看着她极速走过来。
“我哥怎么了？”柳天慧问她。
“高烧，现在在抢救，还没出来。”
“医生说什么了？”
“医生没说什么，先抢救过来做检查才能排查出来发病原因。”沙莎说道。
柳天慧走到抢救室的门前，踮着脚朝圆形窗户里张望着，什么也看不见，她开始在门前的走廊处不耐烦地走了一会儿，最后，她把目光落到了坐在一旁座椅上的沙莎身上。
柳天慧拉着脸，从门前走到沙莎跟前，把两只手臂抱在胸前，歪着头，看着沙莎。
“为什么让我哥睡在地上？”柳天慧几乎是咬住后槽牙说出来的。
沙莎抬头看了她一眼，抿抿嘴，没有说话。
“你说呀，为什么让我哥睡在地上？”柳天慧逼问。
“慧姐，人家好不容易赢了你一次嘛！嘻嘻……”小鲜肉笑着往柳天慧脸上嘴上贴着纸条。
柳天聪摇摇头上楼了。
打招呼的几个人这样称呼他，其余的则有些生疏地朝柳天聪和沙莎矜持地微笑。
“慧慧，歌友会怎么样？”柳天聪问。
“不枉此行。”柳天慧一边往对面的小鲜肉鼻子上贴着纸条，一边说道，“Leo，你太弱了吧！哈哈哈！”
沙莎跟着柳天聪朝楼梯走时，有几双眼睛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对了，慧慧，爸妈去哪了，你知道吗？”柳天聪在楼梯上停住了，朝楼下沙发上的柳天慧问道。
“你儿子要玩水，带你儿子去天津了，好像叫什么特水上乐园吧。哦，不要，Leo，你太坏了！”柳天慧说笑着。
柳家客厅里灯火通明，七八个年轻男女在说着笑着，两个保姆时而进来给他们端上新鲜的水果和倒好的果汁和酒水，走开时又将一些果皮和空瓶空杯撤了下去。
柳天聪停下车，朝家里其他的两个车库望了望，便猜出了大致情况，爸妈趁周末出去玩了，柳天慧和朋友们从外地玩回来了。
“家里是来什么人了吗？”沙莎望着窗户里人影攒动，从车里下来了，站住问柳天聪。
“慧姐，人家都说了，人家玩不过你的，慧姐让着点儿人家嘛！”对面小鲜肉一张口，柳天聪的心便放松了。
“你们玩吧，我们先上去了。”柳天聪跟几个熟人打着招呼。
“柳哥，”
“柳总，”
沙莎没有作声，把头侧向了车窗边。
柳天聪伸过手，抚在沙莎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沙莎扭过头，摆脱了他的手，有些生气嘟起了嘴，柳天聪只管把手放下，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柳总回来了。”邱小河端着一瓶上好的红酒从餐厅出来，撞见了刚进门的柳天聪。
房里的男男女女几乎同时朝门望来。
柳天慧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帅气的小鲜肉划拳，朝柳天聪身后的沙莎看了一眼，继续划着。
“天慧和她的朋友们吧。”
柳天聪朝房门走去，沙莎跟在后面。
柳天聪挂了电话，看到沙莎正在出神地看着他，他朝沙莎笑了笑。
“醒了？”
沙莎看着柳天聪微微张开的嘴唇，想起了刚才的梦，顿时，脸有些发烧，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做那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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