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入离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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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一处十字街口的商铺前,木制牌匾上写着罗凤商铺四个大字。除了比寻常店铺大上一些,倒看不出什么异常。和大多数没开门的店面一样,罗凤商铺也是大门紧闭。秦绝下马车敲了门,好久都没有人应,又敲了几次后,终于有尖锐的声音咋咋呼呼从木门后传来。“敲什么敲?!敲什么?!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暂不营业!”木门打开一条缝,店里的伙计伸出头嘟囔完就要关门。却突见一柄弯刀直直卡住门橇,伙计惊恐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秦绝那刻着刀疤的可怖的脸。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伙计连身求饶,秦绝一脚踢开大门,大步迈了进去。南门甫翊从马车上跃下,示意景苑跟过来。

    除了驾车的马车夫外,三人都踏进了罗凤商铺的门,伙计还在一旁颤颤巍巍。景苑却被商铺里的货物吸引了目光,这店从外面看其貌不扬。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店铺二楼一部分全部打通。扩大了店面空间,从屋顶上方垂下来一根根圆木,圆木用细丝勾住,不认真看,哪些圆木就像没有任何支撑漂浮在空中。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布匹衣料都挂在垂下的圆木上,高低不齐却井然有序。悬在空中的是尚为原品的布匹,竖在地上的就是已经织好完工的成衣了。一个个十字形木架从地上竖起,撑起件件成衣。从左至右望去,有男童女童的肚兜马褂,有未出阁的姑娘家的袖裙,有少年公子的骑装戎服,也有妇人和各种上了年纪的达官贵人所穿的颜色较为暗沉,款式端庄的衣物。种类繁多,颜色齐全比起九原最大的染坊衣阁也不遑多让。景苑一时迷了眼,傻傻愣住。

    南门甫翊用玉扇敲了敲她的头,“别愣着,北齐虽比不得江南富庶,织物衣料也算不上精细秀美。但这罗凤铺的老板有他自个儿的门道,这里衣料服饰也是一流了,你且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便换了去。我可不想带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回到灵安谷。”

    这边三人正在赏看。那边掌柜子就气呼呼地从门帘里咋呼着出来了,“来全,让你关个门你就不回来了是吧?!我看你是不想在我这铺里待下去了!”掌柜穿着一身锗色长袍,体型肥硕,面目油光,一脸怒气冲到前厅。却在见到南门甫翊后一惊一愣,继而满脸堆笑。“这……这南门公子怎么想起到我这小店来了?”

    “怎么,罗掌柜不欢迎?”南门甫翊朗声道。

    “欢迎,欢迎!小店蓬荜生辉啊。”罗贵成一脸赔笑讨好,“我这伙计有眼无珠得罪了公子还望见谅。”说着一脸嫌弃看着躲在一旁的伙计,挥手示意他下去。“公子来这,是想小人做些什么呢?”

    “我这刚收了个徒弟,劳烦掌柜给她换上身合适的衣裳,梳洗一下。”南门甫翊嘴角带笑,心情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劳烦说不上,给公子办事是小人的荣幸。凤儿,过来。”罗贵成一边奉承一边招呼着人。“来了来了”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娘扭着身子走了过来,“哟,这不南门公子吗?小人见过……”

    “是了,是了,快带这位姑娘梳洗换装。”见南门甫翊脸上似有不耐,罗贵成慌忙打断自家婆娘招呼了事情。老板娘凤四行了礼后便领着景苑去了内堂,景苑一路低头,默不作声,倒是凤四一路话语不停“你是谁家姑娘啊?你叫什么名啊”见景苑一直低头不回答,心下想到,不会是个哑巴吧?碍于南门家的面子,也不再追问。

    直到领她入了浴房,招呼两个丫鬟好生为景苑洗漱,便出门选衣裳去了。待景苑洗漱完毕,凤四娘已守在换衣间了。捧着托盘,盘里是一件青色衣裙。景苑刚刚出浴,脸上头上的污渍都已除净,洁白的肌肤微微泛红,衬得五官精致漂亮,发丝微湿垂在额间,更添了一缕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妖冶。凤四娘微微有些失神,随即笑得爽朗,“只当是个小叫花,没想到竟生的这般美貌,也难怪公子看重了。”说笑间,抖开了衣裙。“快,把这衣服穿了,这可是南门公子亲自为你挑选的。”

    “公子,选的?”景苑愣神,喃喃自语,手指抓紧手中裙纱,柔软细腻带着些许凉意传入指尖。

    凤四弯腰低头为景苑整理衣衫,系完腰上湖绿腰带后,起身给她系上袖口的装饰丝带,不经意瞧见了景苑腕间火红绽放的梅花印记。大惊之下撸起景苑的袖子,仔细辨认。又抬头紧紧看着景苑,景苑吃痛,挣脱着让凤四娘放手。凤四回神,突然放手行礼,“小人鲁莽,不知姑娘身份,还望姑娘见谅。”

    “你在说什么?”景苑似有不解。

    凤四不再多言,言语间恭敬了许多,“姑娘年纪尚小,便得公子如此器重,想是能力非凡,日后罗凤铺也望南门家关照一二。”言罢又招呼了丫鬟前来为景苑梳妆。

    约莫一个钟头后,景苑被领到前厅。领进去的是个灰扑扑的女娃,带出来的却是个晶莹漂亮的姑娘,任是掌柜和伙计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南门甫翊却只是普通扫上一眼,转身“走吧,时候不早了。”踏门而出,景苑没由来心里生出一丝小失望,紧步跟上。

    “秦绝,上山前绕路去趟罗凤商铺。”郎润的声音打断了景苑的思绪,“是,公子。”马车外秦绝的声音传入。

    马车颠簸,又变得平稳,好像又从山路驶回了城里。景苑把马车的帘布掀起一侧,先是用眼睛瞄了瞄,见南门甫翊没有阻止,便大着胆子探出了脑袋。马车行驶在蘩阳城的主干道拱辰街上,虽说这街道大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到底刚过卯时,多数店铺尚未开门,席地摆摊的小商贩也是熙熙囔囔,行人稀疏,又因地处山脚下,清晨时分,雾气缥缈,显得异常冷清。

    总管太监刘禄颤颤发抖,“陛下,切莫动怒,伤了身子啊。”章弘衍双拳紧握,额间似有青筋凸显,“灵安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杀我朝廷重臣,纵火毁迹,这分明是没把皇家放在眼里!好个南门甫翊,他父亲南门拓也不敢如此张狂!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南门不能动?!”想到先帝临终前将皇亲重臣诏至榻前,颁布最后的两道旨意。除第一道新皇册立旨意外,另一道就是允蘩阳灵安谷南门家据守蘩阳城,享十年先皇福泽庇护,不受皇禄,不入朝职。章弘衍不禁怒从中来,一拳砸向案机。先皇遗诏,不可有违,可当着朝臣之面宣告,就相当于向天下宣布,灵安谷南门家,他章弘衍这个皇上动不得!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忍受君威受到挑战,章弘衍亦是如此,他以秋猎为由宴请灵安谷老谷主南门拓一叙,本想试出南门深浅,劝释南门家就此隐匿,灵安谷就此远离朝局。没想到,那老顽固竟一心求死,以死相逼,给自己落个先皇薨逝不满一年,便违抗遗命,杀害老功臣的罪名,受尽天下人指责议论,自己虽贵为一国之主,却对这看似幽闭山间的一大势力竟毫无办法。

    “陛下……”内侍总管刘禄哆哆嗦嗦伏地不敢起身,“滚!”一群宫女太监小心翼翼爬出大殿,心中却如释重负。

    这边,虽说南门甫翊一行已经进了蘩阳城,但离离罗山还是有一程路的。便先找了客栈休息一晚。

    “回公子,西境一向由祭司掌权,我们的势力尚不能完全牢固,景苑姑娘的身份核实怕是还需要段时日。”黑衣男子答道。

    “不急,你且先下去吧。”南门甫翊挥手。暗卫行礼后又悄然离去,隐入无边夜色。

    第二日,天未完全亮。景苑尚在熟睡中便被秦绝大手提上了马车,南门甫翊已在车中,见她灰乎乎的一团,双眼迷蒙尚未清醒,不觉扬了嘴角。“睡懒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等到了离罗山,你可得改过来。”说完有点随意地摸了摸景苑乱蓬蓬的头发。景苑蓦地一怔,抬头看向南门甫翊时,见他早已把头扭向车窗外,便又暗自低下了头。对这位南门公子,一路车行这么长时间,景苑早已从最初的恐惧害怕变成现在的好奇。她大多时候见到的南门甫翊很少笑,但偶尔笑起来时就好像只是一个单纯无害好看的大哥哥,可是每当景苑一有这种错觉时,南门甫翊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与冰冷气息又让她不自觉躲避。她的记忆一直断断续续,如何认识,又怎么会在他的马车上,这些事情也多是模糊不清。只不过南门甫翊给了她一瓶药,让她每日一服。说是等她全部用完,便记忆清晰了。

    “轻易得到的东西最是引人怀疑,我若是不现身,又怎么能让那些个野心之人深信不疑呢?又怎么能让我们的皇帝陛下相信灵安谷的忠心不渝呢?”南门甫轻声回到,语气里充满讽刺不屑。“蝼蚁之辈肖想我南门家的机密,痴人说梦!此番出山,一是想散布伪造手书,让那各方互相残杀争抢去,二来是自父亲死后,南门隐居已久,若不杀这么些人,见见血光,江湖上恐会忘了还会有我离罗山灵安谷的存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带回来这么个小徒弟。”南门甫翊睁眼,厉光闪现,望着蜷缩在车厢一旁角落的昏迷女童。“你还想装死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景苑睁眼,疾扑过来,手执悬影,刺向南门甫翊。秦绝一把夺过剑柄,大手一挥,景苑便跪倒在南门甫翊面前,嘴角血迹溢出。

    南门甫翊倾身,勾住景苑下巴。双瞳牢牢锁住景苑双眼,嘴角带笑,“怎么?刚拜师不久,就想拿着为师赠与你的武器行凶了,不敬师长可是大罪。”

    皓月当空,穿黑衣的暗影消无声息间隐入客栈的一间客房。如豆烛光,素衣少年,长身而立。

    黑衣暗卫跪地,“见过公子。”呈上信件,“北齐皇宫传来的消息”修长手指结过信件,看完后在烛光上空挥手化为灰烬,“章弘衍倒是老实了。西境那边可有眉目了?”南门甫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再回到蘩阳,已是夏初。蘩阳城虽是北齐领地,但处齐地之北,朝堂势力渗入甚少,且有灵安谷这么一门大派压着,与其说是北齐的领土,实质上更像是南门家的封地。至少在江湖人的眼中,蘩阳城便是南门家的地盘。当然远在北齐皇都兆京的北齐皇亲国戚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南门甫翊一行返回蘩阳的途中,九原发生的事以及南门家呈上的手书和请罪状也差不多同时传到了兆京。“南门,南门,南门家到底想做什么?!”金碧辉煌的宫廷大殿里,年轻的帝王一脸恼怒,将九原呈上来的奏折和一堆文书通通推倒,内侍太监和宫女跪倒一地,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摔碎的瓷器和茶具。

    “梨瑶花拿到手书这么久,南夏那边都没有人来接应,想必她早已是颗弃子。你以为九原城中没有南夏的人吗?听良阁的这把火烧亮了九原大半个天空,也没见个出来救火的人。梨瑶花还妄想一封无关紧要的机密就能保命,殊不知梁建云既能给她,就能给别人。南夏 、西境乃至我北齐,手书的内容该知道的早就知道,若是连这点机密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各国各权贵的中心之地呢?”

    “那公子还特意跑这一趟?”秦绝不解,趁着公子心情不错,大着胆子继续问了下去。

    南门甫翊收神,拂袖侧卧。“这姑娘到底有何能耐能得如此垂青,公子在她腕间留下的灵安谷印记可是……,公子用瞳术控制了她的心神,打断她的记忆,却只是一时之法啊,属下担心她醒过后会对公子不利。”秦绝出声说道。

    “瞳术只控心志不坚之人,她本就对我无恨无斥,等她心智苏醒,便彻彻底底是我南门的人了,无需担心。”说罢合眸。

    秦绝还想争辩,见南门甫翊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收声退出车厢。

    “呸,你算什么师长?!你杀了我娘,你是我仇人,我要杀了你,给我娘报仇!”景苑情绪激动,胡乱吼叫道。

    南门甫翊冷冷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女孩,手指用劲,景苑下颚一阵剧痛,嘴角的血流得更快了。南门的瞳色变得深暗,眼中闪现转动的漩涡和花纹,“杀了你娘的人是你不是我,剑在你手上,刺进去的是你。你想杀她之心已久,只不过苦于没有机会罢了,而我不过是给了你机会和武器的手罢了。你现在嚷嚷的报仇也只是给你虚假的道德情义盖上一块遮羞布,何必装出那么一副委屈愧恨的模样呢?你要知道,前十二年仆役你的人已死,而我才是你的新主人,是你此生唯一需要效忠和服从的人!”一字一句,命令且诱惑,景苑沉沦于面前瞳孔中旋转着的惊涛骇浪,失去了心智和情感,呆呆跌坐,眼眸闭合,陷入沉睡。

    繁华热闹至极的九原城还震惊于听良阁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时,南门甫翊的马车已经驶出官道,在返回离罗山的路上了。

    “亥时已过,都已经处理好了吧?”南门甫翊斜靠着马车厢壁,双眼闭合,仰头小憩。“中毒一应人等除关大娘外已全部处决,听良阁烈火之后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一件东西都不会留下,朱裕已派人将仿写手书快马送回北齐皇宫,不出意外,大半月后,皇帝陛下就能拿到了。”

    南门甫翊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秦绝踌躇半晌,似有话尚未说完。“想问什么,就问吧。”南门开口,得到首肯后,秦绝直言问道,“公子,这听良阁背后可是南夏的势力啊,您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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