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用板凳在他身上招呼了一阵，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楚瑶方才冷眼旁观，看到他那每一下都是用了大力的，而且眼神是真正的悲痛难过，并不像是在自己面前装样子。
“姑娘，我儿子有没有伤到你？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有教好他”
老掌柜长叹一声，用衣袖沾了沾眼角，然后就从袖中取出一块晶石递给了楚瑶，“这当是小店给你的赔礼吧，你要是想住，今天就还住下，我肯定约束好小儿，你要是不想住也可以离开，街角东拐那家客栈房间干净价格也便宜，你可以考虑看看。”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递给楚瑶晶石的手干枯的像是老树皮。
楚瑶看着他递过来的晶石，却是没有伸手接过来。
这地方住一晚的房钱是半块晶石，也就是中等大小的碎晶，可现在他却给了自己一块晶石。
“爹，不，不能给，您不能这样！”
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的顾明却在看到他给晶石时发了疯，红着眼睛就扑过来，一把将晶石抱到了怀里，连连摇头。
“顾明！把晶石拿过来。”
掌柜冷冷看着他。
顾明却是哭了，“不能，您的病这么重，咱们家没钱给你治病，就这个破客栈也卖不了什么钱，要是卖了咱们连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了！儿子本事不行不会赚钱，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咱们再攒些天，说不定就能凑够钱给您买药了！”
他哭的是真伤心，扯着嗓子哭的像个孩子。
不知不觉中，楚瑶有些动容了。
她刚走进这个客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里面的死暮之气，掌柜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当时只是觉得他是在浑噩度日，却没有想到他有病在身，而且可能还是重疾。
“我从小是怎么跟你说的？生死有命，我年纪大了，死又有何惧！你还小，你的路还有很长，你这样心性不正，将来我走时要如何安心！”
掌柜疾声厉色的说道，不知是不是太过愤怒，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像是用力过度似的，“修士间杀人争斗是正常的，可你在自家客栈对客人动手那就是不仁！你让你爹我拿什么面目去地下见你娘！”
顾明抿着唇，沉默的低下了头。
“你上一次动手被抓后我已经说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若是再有下一次，那我索性连药也不吃了，让你亲眼看着我死在面前！”最后，掌柜说道。
顾明身子一抖，急声道：“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气你了，我只是只是想弄些钱，买些丹药符篆护身，然后去闫家接那个任务，要是顺利的话就能把您的病治好了”
“什么闫家任务？”掌柜皱眉不解。
“就是城北闫家，我听罗子说他们家前两天发布了一个任务，说是老宅里有许多妖煞作祟，就要召集些修士共同将之解决了，如果最后成功，每个人都会赠送一颗回春丹！”顾明激动的解释。
“就是那个丹药世家闫家？”掌柜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听了之后怔了一下，可接着脸色就更差了，“儿子，你莫不是疯了？就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去面对那么多妖煞？你想过没有，要是你出了事，你爹以后要怎么办？”
“可我若是活下来了，有了那颗回春丹，您的病就能治好了！”
“顾明，你又做这样的事，你，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肖子！”
掌柜气的快要背过气去了，眼神在屋里转了半晌，抄起板凳就要往他的头上招呼，顾明则是抱着头，一声不吭，身体却在隐隐发抖。
伙计咬住唇，一脸的慌乱着急，像是要哭似的，目光在屋里快速滑过，然后眼睛一亮就想往床底下躲。
楚瑶抽抽嘴角，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小明！”
掌柜的目光在屋里扫过，看到楚瑶还湿着的衣服，再看看浴桶，然后眼睛就定在了小明身上。
他的脸上犹有泪痕，因为穿的衣服是淡青色，背后的那片血渍就极为显眼。
小明意识到掌柜的目光，赶紧想要转过身好挡住背后的血，然而已经晚了，掌柜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充满了悲痛和失望。
楚瑶当没听到，“这么说来，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手过？”
她这语气，听起来甚是有些看不起人，伙计涨红了脸想要反驳，“我这是运气不好，第一个是丹师，第二个不对啊姑娘，你是怎么发现我桶里加了东西的？而且你明明都在水里待了这么久，怎么会没事？”
他很是不甘心，两次失手让他觉得无比的沮丧和难受。
掌柜已经找到了门口，实际上现在这个客栈就只住了楚瑶一个人，他找起来还真不费什么功夫。
“爹”小明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干笑，笑容却比哭都要难看。
“小明，小明！”
楼下突然传来了老掌柜的声音，有些着急和焦躁，然后就响起了他上楼的脚步声。
楚瑶轻哼了一声，说道。
“我不跑，我肯定不跑”伙计苦着脸，说完就小声嘟囔道：“店都是我家的，我能跑哪里去？”
“你没对我怎么样，不是你不想对我做什么，而是被我打断了。”楚瑶沉下脸，“如果我真的晕了过去不醒人事，你是不是就要先找到我的芥子袋，然后一刀捅死我了事？”
伙计眼神有些闪躲，低下头不吭声。
他毕竟年纪还小，跟着老爹整日待在这见不到几个人的客栈里，还称不上油滑，心慌之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姑娘我是天命之人，老天会为我消灾消难，岂会落入你手？”楚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的事你就别问了，说说吧，咱们这事怎么算？”
伙计闻言就慌了，“姑娘，我还没对您怎么样”
“扑哧——”
楚瑶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一抖，剑又刺深了些，眼看着伙计又要叫，她就把剑收了回来，同时松开束缚他的手。
“你最好乖乖别动，不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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