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他长大,回到父母身边时,他整个人就已经基本定型了。
母亲倒是总想管着他,高中时有那么一段时间,马江每天都要准时起床、准时睡觉、准时吃饭,不许看电视、不许出去玩、不许交朋友,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往死了学,拼命学。
大二那年,有一次他们寝室三个人出去喝酒,聊着聊着马江就说到了这事儿:“你们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摆脱我妈的吗?”
“就我高三那年啊,有一次放假,我们班俩同学找我去打篮球,我妈非拦着不让,还把我那两个同学给骂走了。”
“我当时气坏了,觉得丢人啊,羞愤难当!一时没想开,转身我直接就从四楼窗户跳下去了,说不上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掉下去时准砸在二楼雨棚上,人没大事儿,就腿摔断了躺床上两个多月,要不然就哥们儿这学习成绩,怎么可能和你们两个渣渣考进同一所学校!”
“不过倒也没白受伤,打从哪以后,他们倒是确实没敢再管过我,咋样,牛逼不?”
马江是一边啃着大腰子,一边说这话的,说的就跟开玩笑一样,但曹一辰却有种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字字都带着血丝儿。
这哪是一家庭啊?这分明就特么是一个劳苦大众起义反抗暴政的传奇史诗啊!
……
想到又要见到马江的父母,曹一辰是真的头疼,但也没有别的办法,都答应好的事情总不能爽约啊。
收拾好东西,简单洗漱了一下后,他打了辆车直奔马江家的小区。
坐电梯上了楼,来到门口后“叮咚,叮咚”,随着门铃被按响,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爸,可能是辰子来了,我在厕所里呢,你给他开下门。”
声音当然是马江的,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开始向着大门口的方向蔓延。
很快,防盗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有些瘦小,略微秃顶的中年人从里面探出了头:“哟,是小曹来了呀,真是麻烦你了,为了我家江江的事情大老远跑一趟。”
这个中年人就是马江的父亲,在瘦弱这一点上,马江真是完美继承了他爸的基因,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开始秃顶,曹一辰对此很期待啊……
“没事儿叔叔,我们是哥们儿嘛,都是应该的。”听到马江父亲客套的话,曹一辰也赶忙回了一句。
“好,好。”马父的眼睛笑出了几道褶,又说道:“知道你要来,拖鞋我都提前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门口鞋柜上放着呢,你换完鞋赶紧进来吧。”
他这么一说曹一辰才发现,大门外面的鞋柜上确实有一双灰色的塑料拖鞋,敢情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曹一辰就在门口的地垫上把拖鞋给换了。
而当他拎着自己脱下来的运动鞋,准备进屋的时候,就听马父又说道:“小曹,你把自己鞋扔外面柜里就行,屋里鞋柜放满了,你姨刚擦的地,咱可不敢给她弄脏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曹一辰微微楞了一下,然后脸色骤变。
到你家做客来,你让人在外面换鞋,换下来的鞋也得扔到外面,这明显就是瞧不起人啊!
“孙子才愿意来你这破家呢,有毛病吧!”曹一辰在心里咆哮着,要不是看在马江的面子上,他真想动手打人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哥们儿的父母是什么人,所以还是将自己的怒气又努力给压了回去,强挤出笑容:“好,我知道了叔叔。”
说着话,曹一辰把自己的鞋扔进了外面空荡荡的鞋柜里,鞋柜空荡荡,但曹一辰心里却很满,已经被怒火给塞满了。
这个时候,马父也已经让开身子,回到了屋里。
深吸了一口气,曹一辰紧随其后,也进到了房中,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己,“制怒,制怒,心平气和,傻子才生气呢,别让马江为难……”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愤怒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在滋生……
说实话,马江有这样的父母,最后能孕育成长出他这么一个还算是有情有义的爷们儿,也真是挺万幸的了。
按马江自己的话说,他之所以没受到荼毒,是因为他整个思想定型的阶段,都是在很仁慈、很有骨气、很有正义感的姥姥、姥爷身边度过的,那二位都是老党员,是人品很优秀的人。
原因是这两个孩子都有一点儿多动抽动症,会时不时眨下眼睛,她看着不舒服,就骂了几句。
但孩子神经系统的病症,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啊,努力板着也无济于事,还是会不停眨眼,这就把她给惹恼了,觉得他们是在故意给自己难堪,所以生生把两个孩子给打成了那样。(我的亲身经历,那老师我记一辈子,嘤嘤嘤。)
得亏啊,她老公是教育系统的领导,她自己高压政策下教出来的学生,也确实有很多成绩不错的。
事情虽然压下来了,但白丽梅的凶名却从此远播,她退休之前别的学校老师吓唬孩子都会说:“你们就作吧啊,我管不了你们,逼急了给你们转到白丽梅班里去!”
只要这话一出来,甭管多淘的孩子立马正襟危坐,跟个好人一样,满脸写着老师我需要学习,请立刻给我灌输知识。
这些事情都是曹一辰和另一个室友小小,俩人第一次见到马江的父母后,等回到寝室消化心里的震惊时,马江亲口所说的,用一种很无奈地自嘲口吻。
毕竟甭管你混的再牛掰,你家孩子也总得要上学不是?
这对儿夫妻的性格真的可谓是一言难尽,曹一辰认识了马江这么多年,不可避免的也和他父母接触过几次。
可以说每一次的结果,都会给曹一辰心里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黑点,黑点儿攒多了,最后也就在曹一辰的心里连成了一片阴影,密不透风,碰都不想碰一下。
所以有老公帮她撑腰,学校也愿意帮她出头,再加上一些不明事理,只要孩子学习好能给自己在同事、亲戚面前挣面子,哪怕孩子死了都不要紧的家长从中作梗,最终她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
唯一的惩罚,也就只是赔了两个家庭一笔钱而已,至于俩受伤的孩子则被校领导安排转到了别的班级。
比他更可怕的是马江的母亲,首都地区知名的“豺狼教师”白丽梅。
她最辉煌的记录,是几年前曾同时扇两个学生的巴掌,把两个孩子先后打的耳膜破裂,瞳孔流血。
他父亲则是个处长,教育部门的。
在四九城这个掉块广告牌都可能砸死俩厅级干部的地方,处长不算什么大官儿,但他确实手里有些实权,能管一管孩子学籍之类的事情,所以很多人也就愿意给他个面子。
他要是用完你了,并且觉得你以后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那就“对不起你谁呀?有事儿请先给我办公室打电话预约。”
对于这种人,你想瞧得起他,特尊敬他,真的是一件挺困难的事儿。
更无奈的是,对于自己这种操蛋的人性,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曹一辰每次见到他,都会被他灌输这种功利到极致的思想,不胜其烦。
简单来说,马江他父亲马处长的为人就是个官精儿,就是那种典型的欺上媚下,把拍马屁干的比本职工作还要出色的人。
他要是用得着你了,你就跟他亲人一样,恨不得满嘴都是好话,把自个心都掏给你。
“啧。”听到马江说要先到他家里去,曹一辰不禁有点儿头疼,嘬起了牙花子。
头疼当然不是因为曹一辰懒,不愿意去给他帮忙了,主要还是因为对于自己这个哥们儿的父母,曹一辰真的是打心眼儿里的发憷。
马江的母亲是个初中老师,教语文的,现在已经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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