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彦有种不祥的预感，暴风雨前的夜晚总是安静的，淮西王此时按兵不动，就怕他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动作，但愿荀大将军早点回朝。
“但淮西王也没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
孙彦此言一出，孙常十分震惊，“难道我大虞要重蹈西楚覆辙不成？”
孙常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可能的身影，最后锁定了一位，“难道是淮西王？”话一出口，他越来越笃定，没错，就是淮西王，只有淮西王敢这么做，他也有实力这么做。孙彦又问道：“虽然今上比淮西王年长两岁，可淮西王战功卓著，明显比今上更有优势，为何先帝选的是今上？孩儿有些不明白。”
这幸好是在自己家中，若是在他处，孙常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恐怕早就下狱了。
这里边的缘由，孙彦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告诉儿子，只是说：“先帝自有先帝的考虑，你不要妄自揣度，而且这番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讲。”
虽然自己是托孤大臣，可是该如何和新皇相处，他心里没底，新皇的言行让人摸不着头脑，竟然会说出自己不想当皇帝这句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孙彦一定不会相信。
自己身在相位，一呼百应，引得无数旁人羡慕，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一旦自己犯错，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就像他跟先帝说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三年来，自己殚精竭虑，为大虞上下操碎了心，今日看来，更难熬的日子恐怕还在后头。
孙常见父亲愁绪万千，安慰道：“父亲，陛下已然登基，淮西王既然没在此时发难，想必应该不会像我们猜测的那样。”
孙彦拿过那本《国策论》，翻了几页，看到其中有一句，“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他心里默念了一遍，又想起那晚在熙宁宫和先帝的对话。
自己和黄烨当初都推荐杨江，看中的是杨江的武功和在军中的微信，并无半点私心，然而陛下选择的却是杨益，可杨益在朝中无根无基，实力明显不如杨江，君弱臣强，绝非好事。
“父亲忧心忡忡，似乎有心事？”
“孩儿自然晓得。”
孙彦又嘱咐道：“而且你也要记住，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孙家都只能效忠当今陛下一人，决不能有半点二心。”他看了看外边的天空，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父亲说的是？”
“你想想，谁最不愿意看到今上即位？”
儿子孙常书房的灯还亮着，孙彦走过去，推开门进去了，见儿子正挑灯夜读，问道：“常儿在看什么书呢？”
孙常站起身，“父亲怎么还没睡？孩儿正在读前朝赵穆写的《国策论》。”
“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万一有臣不愿事君呢？”
孙常更糊涂了，“我大虞君臣一心，怎会有人敢造次？”
孙彦轻叹一口气，“那是先帝在世时，如今新皇即位，恐怕有些人内心已经有想法了。”
孙彦把今日皇后娘娘在先皇灵位前的言行跟孙常都讲了，接着说道：“皇后娘娘这一礼，把我、黄烨、灵阳王的后路算是彻底切断了，从此无论发生什么，我三人必须誓死追随新皇。”
“请恕孩儿愚昧，父亲说后路，孩儿怎么没听懂？”
累了一天，孙彦很想早点休息，可他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起身批了件衣服，走到院子里。
天还是阴沉沉的，此刻的龙舒城陷入了睡熟之中，四周寂静无声。
北边的北海国正在和狄然人战斗，西边的西楚国两个皇子正上演夺嫡大战，只有大虞，跟今晚的龙舒城一样安静，可大虞真的是平静如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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