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屠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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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够磨蹭的。”

    “慢工出细活,你墨家的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得、得、得。我不跟你说这个。我们什么时候走?”田同挥手打断了许行。

    “怎么突然走的这么急?可是生了什么变故?”

    “两边这一下交上手了,南萧关李将军帐下‘急先锋’吕魁率兵一千,尽皆身死汉中郡舞阳县外密林,吕魁连个全尸也没落下。如今,南萧关和昭关是拉开了阵势,怕是要大打出手了。”田同解释。

    “这两边卖的是什么药?”许行疑惑。

    “谁知道呢?几个贼匪牵扯出这么大的阵势,明摆着是糊弄人。谁知道这背后两家揣的是什么心思?”田同不满抱怨。

    “别管什么心思,到头来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你我两家。”许行叹一句。

    “奶奶的,擦屁股的事情回回是我们。”田同骂一句。

    “别发牢骚了,我们就是干这个的,要不然这长生位也没你我两家的份儿。”

    “这长生位你我两家能占几席?占大头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我两家了?凭什么对我们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奶奶的。”

    “哎,同人不同命,真要问,就得问祖师爷了。”许行叹一声。

    “祖师爷?我看祖师爷早把我们忘了。”

    “老田慎言,这种欺师灭祖的话你也敢说?嫌命长了?”许行板下脸来呵斥。

    “这不是没外人嘛!不说了不说了,我去打酒,多装点儿。”田同起身走了。许行叹一声起身回屋收拾。

    殷开山从军候升了校尉,意味着可以再进一品,那就是四品了,又可添甲子寿元。但从殷开山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悦之意,有的只是严肃的表情。

    殷开山此时不在拒虎营,而是昭关。随着嘉奖令而来的还有调令,殷开山是独自一人来的昭关,撇下了所有的部下,高头是殷开山生生给踹回去的,非是殷开山不愿老部下追随,而是殷开山知道此行的下场。

    临行前,殷开山见了苏武,没多说什么,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个便是要求孤身一人离开,苏武应下了,只是殷开山的部下难以保全原来的样子了。苏武说的清楚,一个个都得打散了塞到其它的军营里,拒虎营还是拒虎营,不过殷开山这一支数千骑的队伍要没了。殷开山没说二话,应下了,殷开山明白,只要还在拒虎营,还在苏武麾下,这些人不会受多大的委屈,这算不得什么,他殷开山还没到可以立旗的份儿上,谈不上什么可惜不可惜。

    第二个要求就是自家的小子了,殷开山是无根浮萍,无权无势,但只要苏武点头,殷开山还是放心的。虽说这桩买卖殷开山做的不漂亮,但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做了,这就不能不见回报。殷开山看着苏武点了头,也就放下心来。最后在苏武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将军保重。”

    苏武回给殷开山一顿马鞭,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下手狠。殷开山就顶着脸上的血道到了昭关,频频引人注目,殷开山沉着脸不予理会。

    该来的还是来了,今早的军帐议事,汇集了昭关大大小小的将领,能进帐的最小的也是军候,还得站着。殷开山第一次享受了校尉的待遇,军帐里有了一席之地而坐。

    定下的策略并不难理解,简单的来讲,需要一支轻装骑兵攻南萧关一侧的渔阳郡,一定要声势浩荡,这样才能引出南萧关的兵马。自有伏兵招呼南萧关的援兵,只是一点,这支轻装骑兵怕是很难回来了。

    鱼是都喜欢吃的,可鱼饵谁都不愿意做。有些事情不用说到明面,但人人都懂,不懂的也不会站在军帐里。可越是心知肚明,越得做足了姿态。是以做鱼饵这活儿还不能由上面吩咐。

    军帐里,孙将军细细的说罢行军的军事部署,问一句:“谁愿意领这支轻装骑兵?”

    军帐里寂静无声,谁也不会去看殷开山,但殷开山明白这是自己的活儿,否则何必调自己来呢。偌大的拒虎营莫非就安置不下一个校尉?做人最怕的就是不知趣儿,这个时候矫情就没什么意思了。殷开山干脆利落的起身,朗声道:“殷开山愿往。”

    “看来殷校尉是立功心切啊!那就愿殷校尉旗开得胜。”众将一阵轻笑,气氛活跃了许多。

    接下来的任务分派,众人踊跃了许多,不多时分派完毕。

    四月二十二,夜里子时,昭关塞外,夜色笼罩下,一片片的铁甲。

    “将军,子时已到。”一骑上前来报。

    “传令,点火把。”殷开山下令。

    “是。”

    不一会儿,夜色下,一片一片的火点儿升起,火光闪烁着一片一片的铁甲。殷开山脸颊上未愈的血痕依旧可怖,尤其是在摇摆不定的火光映照下。

    “走。”殷开山高居火把喝一声,夜色下的点点火光慢慢攒动起来,而后随着雀跃的马起伏着,像一条流动的河流着了火,流向远方,流向渔阳郡,声势浩荡。

    行五十里,长长的火的河流中,少了一截儿,一队军马,熄了火把,脱离了火的河流,去向别处。再行二十里,这条火的河流变窄了。如此,一路百余里,不断有兵马熄了火把脱离出去。殷开山不停,行至渔阳郡前,已只剩下火星点点,寥寥五百骑。

    “且住。”殷开山喝止了队伍,转过身来。火光下可见,马上诸人一个个俱是疲惫之色,面容老迈,身形瘦削,座下马匹也是瘦的可伶,毛发杂乱。殷开山嗤笑出声:“看来孙将军帐下有一位好金曹啊,很会精打细算。”

    “哈哈,将军有所不知,此人本就姓金,单名唤喜,可不是正好应了精打细算四字。”队伍头前一人应一声。

    “怎么回事都清楚,再往前就是渔阳郡了,我下一道令:只放火不杀人。记下了?”

    “您是将军,我们听您的。”

    “好,那就走。”殷开山扫视几人一眼,引马头回转,夹马前行。

    这一夜,渔阳郡鸡飞狗跳,数不清的人家呼天抢地,数不尽的房屋燃起大火,蔚为壮观。

    天光渐亮,殷开山引五百骑回返,不等到塞外,便遭遇了敌人。殷开山喝停队伍,下了令:“这一次,只杀人不放火,走。”

    殷开山当先杀入了敌营当中,身后的夜色下,数不尽的房屋燃着熊熊的火,照亮了天际。五百骑冲进了敌人的阵营,再没有出来。

    天色大亮,一封军报传到了孙灵手中:捷,歼敌八千余,退敌五万,伤亡一千八百余人。

    与此同时,拒虎营的苏武手中也有一封军报:殷开山率兵五百,孤军深入渔阳郡,烧毁房屋不可计数,后与敌军遭遇,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苏武抄起了马鞭,一下又一下的摔打着身前的矮几,直打的四分五裂,骂骂咧咧道:“叫你他娘的不听话,叫你他娘的擅作主张,叫你他娘的大发慈悲。”

    帐外左右各两个卫士站得笔直,噤若寒蝉。

    “行,老许,你窝在这地方好几年了,《四时月令》写完了吗?”

    “还没,一半吧。”

    “屠苏酒可在外越传越神了,你听听啊,一人饮之全家无病,一家饮之十家无疾。还有还有:日饮屠苏岁长生。这屠苏酒快成长生药了。”

    “这话说的可就不着边际了,屠苏酒虽说有几分药性,但也只是去寒热,温养脏腑,防范疫情,可不是包治百病。”许行闻言一乐。

    “老许,要不你我两家联手,做做这卖酒的营生?”田同打趣。

    “你我两家门人弟子遍天下,与其照顾别家的生意,不如便宜的自家,至于其他的,只要有人买还怕不能卖。”

    “这倒也是。”

    “老田,就这么说定了,这边我来说,墨家那边你安排。”许行拍拍田同。

    屠苏草堂属于屠苏邑,但不属于屠苏邑上的乡民所有,这里属于农家。住在屠苏草堂的农家子弟,无论是哪个,俱为屠苏邑乡亲所拜服。虽说也是庄稼人的打扮,但举手投足还是有别于他人。就说这些农家子弟,有的看着年纪不大,偏又什么农活都做得,田间地头的花花草草,世居屠苏邑的老农都不识,偏这些农家子弟识得许多,哪个人能吃,哪个鸡能吃,哪个猪吃得羊吃不得,说的一清二楚,为此,屠苏邑的人家省下了不少喂食的粮食。

    这些年来与屠苏邑乡里乡亲混的相熟的是许行。许行在屠苏邑的乡亲眼里便不止是拜服了,可谓敬若神明。在屠苏邑乡亲的眼里,许行是可以知道天上的事情的。刮什么风,下多大的雨,这些神秘莫测的事情,在许行这里料的准准的。这可不就是神明了。是以许行成了屠苏邑的风向标,哪怕是晴空万里,只要许行不干活要回去,众人准跟着回去,当然,基本上不多时天色就变。

    这一日,许行歇了手里的活儿,返身回去,屠苏邑的庄稼汉也一并跟着。许行察觉,回头道一句:“不下雨,回去干活吧,有客上门,我回去见客人的。”

    “倒也未尝不可,总的来说,常饮屠苏酒还是有几分好处的,说包治百病长生不死是假的,可挡一些小病小灾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许行很是认真的附和。

    “老许,你还当真了,我说笑的,你我两家,哪有做买卖的种子。”田同道。

    “老田,这次要劳驾你去?”许行进了来,并排坐在台阶上。

    “等会儿再说。”说着一饮而尽,滋下嘴,颇为满足。

    发现屠苏又一个秘密的是农家的先辈,入酒,当然不止是只有屠苏草,另有其它药草入酒,制屠苏酒的方子,屠苏邑的家家户户皆知:赤木桂心七钱五分,防风一两,菝葜五钱,蜀椒、桔梗、大黄五钱七分,乌头二钱五分,赤小豆十四枚。

    制屠苏酒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入井。屠苏酒归根到底是泡出来的,不是酿出来的。屠苏邑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共有一十三口专用来制酒的水井,但是尤以一口井出的酒最佳,此井便位于屠苏草堂院内,屠苏草堂不比圣草堂,便是真正的草堂了。

    许行回到草堂,篱笆外便见一人坐在屋前台阶上,一手端了水瓢,滋滋有味的喝着,不用说也绝不是水。

    “主人还没到,你这客人就自己招待自己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向是我墨家传统。这屠苏酒我可真是想念的紧啊。”说话之人身形高大,粗衣蔽体,半卷两条裤管儿,一双大脚着破烂草鞋跨三阶踩在地。

    “这样啊,那我们再干会儿活。”几个庄稼汉回去了,不虞许行说假话。

    许行一个人走在田间地头的小路,遇着要跟上的庄稼汉,忙解释一句,打了招呼,继续走。

    有一种草叫屠苏,有一种酒叫屠苏酒,有一个草堂叫屠苏草堂。这三样都在一个地方,叫屠苏邑。

    屠苏草,叶儿宽,色沉,泛紫,所以也叫紫苏。屠苏邑依山而居,漫山遍野的爬满了屠苏,散着宜人的清香。不知是从哪一代人开始,屠苏邑的家家户户,凡是盖了房屋,均要在屋檐下描了一株株的屠苏草,房屋一年年的风吹日晒、雪浸雨淋,日渐的衰败,缺了瓦、蜕了墙皮,唯有屋檐下的屠苏草,隔三差五的描一遍,日日的新,永远换发着生命力,长过了后山的屠苏。

    不知是屠苏邑哪一位先辈,发现了屠苏草的一个秘密,可入菜,虽谈不上美味,但并不难吃,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在遇上灾荒年的时候,这漫山遍野的屠苏草救下了屠苏邑一个又一个的人,最惨的时候,后山的屠苏几乎消失殆尽,可尽管如此,仍旧坚持了过来,后山不过几年又爬满了屠苏,屠苏邑也终究没有饿死了一个人。屠苏邑的人,尤其是老人对这漫山遍野的屠苏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即使不是灾荒年,隔两日也必得尝上一尝这屠苏,过了嘴,下了肚,这才算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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