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身子将信件扔到了桌子上，随后便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沉沉地呼吸着。
快要十五了，又到了……的时候。
陈年旧事重演，总是叫人格外痛苦啊。
只希望小姑娘的动作能快一些。
奕渊眼神寒凉，如深潭寒冰，定定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伸手擦去了自己唇边的鲜血。
他已经算是赚到了，这些年的时光已经是他偷来的了。他这条命本就是于尸山血海中捡回来的，九年前他就应该死了，是母亲拼死救了他一命他才能活到现在。
才能……再见到她……
可是见到她之后，从前不怕的，现在开始害怕了。
大楚的尊王殿下，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军中的罗刹，他从前从没怕过死。堂堂七尺男儿，他从没有动过这样懦弱的念头。
从前奕渊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或是死在某个月的十五。可是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却总是平静的，因为这世界对他而言没什么乐趣。
现在不一样了。
他很想告诉母亲，他终于找到他丢失缺少的那一块，找到抑制午夜噩梦的方法了。
与此同时，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为苍白，像是素白的纸。
奕渊神情未变，只凤目沉沉，如果忽略他苍白的脸色和唇边的鲜血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经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如果他不是嗜杀之名太重惹得楚京权贵人人避之不及，以他的容貌权势，想必楚京不会没有闹死闹活叫喊着要嫁给他的女子。
奕渊薄唇轻掀，脑子里突然闪过与沧澜成亲多年后的场景。
想必定是琴瑟和鸣，儿女双全。
很好。
抬步要走出房门将信件交给侍从，他颀长身影突然一顿，因为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将上来，腥甜直逼喉咙。
奕渊大手蓦然握紧手边的扶椅，头一低从嘴里吐出一滩血来。
至于信的内容——
母亲说过，不要脸更能追得心上人。
他也深以为然，许多次，母亲看着那个男人从前写给她的信不就总是露出快乐欢欣的笑容么？
凤目里的神色就慢慢温柔下来。
很好。
谁说这世上只有女子才能一笑倾城，男子亦可。
奕渊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只能属于彼此。
尊王殿下满面严肃，仿佛他在写的并不是什么平时往来的书信，而是正儿八经的文书诏令。
勾人的小东西。
此时若是有第二个人在场，只怕是三魂七魄都会被尊王殿下勾去一半，只能痴眼瞧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真是绝世风华、天下无双！
写完了将信对折塞进信封里用滴蜡封好，奕渊轻轻摩挲纸面，薄唇突然勾起露出了一个撩人的笑容。
小东西。
除了这些，楚京多的是虎视眈眈盯着沧澜的人，沧澜年纪还小，他要想将这块宝玉完全收为己有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时间再长，那个女孩都只能是他的，只能如此。
不管是他们二人自身自由的意愿，还是古老的父母之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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