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粥，我听着母亲讲家里的琐事，一碗粥吃完，我强忍着颤抖说还有事，踏出了家门。\r
“慢点跑，别摔着了。”\r
我小跑的离开，听到母亲在身后喊着，我抬起手摇着，喊：“放心，我会小心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不耐烦的说，晓得咧，您甭乱操心。\r
在大棺材里一觉睡到天黑，吃过三姐做的饭。我穿着布衣，腰间缠着老柳枯藤吊着小酒壶，背上装着小然牌位和圆规的双肩木匣子，小姑奶奶坐在肩头，笨蛇趴在脚边，我们一起踏上了去市里的路。\r
此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赚钱养家，从桃子婶那赎回老道士的尸体。一条小花蛇桃子婶开价一千块，一个月不还给她，老道士就真会成能动的尸体。\r
第二个是去市里找虎子哥，女城隍不可能拿这事开玩笑。\r
花生香面无表情的把我送到村头，她一直站在那里。我走了好远，回头还能看到她模糊的影子，直到看不到她。\r
“嘭！嘭！”\r
我敲了几下背后的箱子，小然躲在牌位里赌气怎么也不肯出来，我想找个人说话都不行。小姑奶奶带着笨蛇祸害沿途的毒虫、老鼠……\r
市与县城的方向截然相反，走大道去市里如果马不停蹄也要走一天一夜，走小道的话可以节约大半天，途中还能路过不少镇子，顺便打听打听有没谁家中邪，看能不能赚点钱。\r
“来客人啦！快出来接客……”\r
大概二更天的样子，我故意绕了远路经过土地庙，拿着元宝蜡烛香给泥巴像点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我瞅了半天也不见女城隍，于是扯开嗓子喊了一句。\r
等了一会，她还没出现。我扯着裤头，盯着神像说：“再不出来，老子撒尿了。”\r
知道有城隍我自然不会真解裤子，万万没想到小姑奶奶蹦到神像顶耍起流氓，哗啦啦的尿了神像一头。“我的个乖乖……快跑！”我撒丫子就跑，小姑奶奶淡定无比的哆嗦一下，跳到我背后盒子上，两只爪子抓着我后脑勺，叫得非常欢快。\r
听到它得意的叫声，老子恨不得捏死它。我来找女城隍也是想打听一下，哪里有鬼闹人？免得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小姑奶奶倒好，尿了人家一头，别说帮咱，不削咱都已经谢天谢地了。\r
“呼！”\r
一口气跑了半里地，看到远处的村子，我吐出了一大口气，心想，女城隍应该不在家吧？\r
“喵！”\r
小姑奶奶从地上蹦到我怀里，缩着脑袋往衣服里钻，我敲了它一下，它居然一点抗议的表示都没有，拼命往衣服里拱。\r
“色猫别耍流氓，尿城隍的账老子还没跟你算呢？”我倒提着它的后腿，它身体下垂闭着眼睛装死。又一阵凉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有些星星，小声嘀咕：“没变天啊？怎么回事？”\r
“啪！”\r
小姑奶奶蹬了蹬后腿掉到地上打了个滚，蹦到我肩膀上，挥起爪子，爪子上的肉垫砸在我侧脸发出一声清响。我刚要发火，它对着一旁摇动的草丛喵了一声，闭上眼睛从肩膀上砸到地上，四脚朝天一动不动，再次进入了装死状态。\r
“格老子的，你咋个不早点说……”我蹦到一边才想起阴阳眼有时效的，不定女城隍早来了，只是我没看到她。\r
女城隍头上冒着火苗，映红了她整张秀丽的脸，霸气的宫装唰唰响着，胸脯起伏的幅度不是一般的大。\r
她老人家发真火了。\r
我踏进久违的家门，母亲看到我也没啥多余的情绪表露，她忙着手上的事，说：“锅里还有点稀饭，肚子饿了，自个去弄。”\r
“好咧！”\r
去二叔家没找到虎子，二婶在门口洗着衣服，她当没看见我似的。我磨蹭一会，忍不住喊了一声二婶，她也没说话。我没在意她的态度，认真的说：“您要是看到虎子哥，让他千万别去市里。”\r
二婶搓衣服的手停下，抬起头冷笑两声，破口大骂：“你娃见不得我们家好……”\r
她后面的话，骂的很难听。我默不吭声的往他家地里走，找着二叔，才知道虎子哥跟着孙福禄去了市里。二叔着急的问到底有啥子事？我总不能说是城隍给的警告吧？随便的敷衍了他几句。\r
“他们为什么不在大哥三姐他们出生的时候动手？那可是半夜子时！”\r
“他们想一家团聚又不想你娘早夭，才冒着正午的时辰动手，结果怎么样让老天帮忙选。这也是我一直带着你娘躲在村里不出去的原因之一。”父亲叹息着，浑浊的两眼更加浑浊。\r
父亲的心情我似懂非懂，我追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发誓说不关乎至亲的生命，他不会出手的事。他瞪着眼睛骂：“大人的事小孩甭瞎打听，老子还要除草。没事就滚犊子！”\r
“吵醒我就为了这个？你不知道睡眠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轰的一声响，棺材盖合上。我又敲了几下，一条筷子粗细的小花环蛇游出棺材，对我吐着蛇信，威胁的意思十足。\r
我盯着小蛇，用力一拍棺材，小蛇射过来咬在我手腕上。它还没来等急松口，甩了几下尾巴，蛇身垂直向下不动了，花色小身板肉眼可见的开始变黑，看样子死得不能再死了。\r
“呜……没良心的孙四，婶子好不容易养的一条蛇，还准备让它陪着我过下半辈子……”桃子婶飞快的打开棺材，穿着秋衣坐在棺材里，看着小蛇，哭得凄凉无比。\r
屁股着火似的找着父亲，父亲和大哥正在地里除草，我把父亲喊到一边说了鬼母孙公子的事，父亲看了我良久，说：“你听说过临县的小人湾吧？你亲外婆和舅舅是小人湾里最强悍的厉鬼，他们一直没放弃过一家团聚的念头，他们上次动手是你出生的时候，还好是正午……这也导致你先天就沾了鬼母的鬼气……”\r
老人们说的小人湾就是鬼村。\r
“槐树林老汉，记住我叫长安，这次我认栽。我会回来找你的。”小道士低着脑袋顿了好久，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说完这句话，他向警察表示没事了，又被警察带走。\r
我看着小道士的背影，心底为老道士感觉不值，这小子只记得仇，连他师父都忘了。至于他的威胁？等他解决身上的麻烦再说吧！\r
小然哼了一声，钻进棺材再也没了声息。我敲响桃子婶的棺材，没一会，桃子婶闭着眼睛把棺材盖推开一个细缝，说：“怎么？想跟婶子挤一起？”\r
习惯成自然，我对她的挑逗已经可以做到视若无睹，着急的问：“老道士的尸体呢？”\r
桃子婶哭了一会，恨恨的说：“你不陪我的小蛇，别想要老道士的尸体。”\r
轰的一声棺材盖上，我看着四张寂静的棺材，也他娘的想哭。\r
我琢磨着怎么让老道士入土为安，打水洗完澡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回孙家台去找虎子哥。刚走出槐树林，几个警察带着小道士迎了上来。\r
我呆呆的站着，笨蛇不知道啥时候从地上蹦起来一口吞掉了吊在我手腕上的小花蛇。桃子婶哭蛇，哭的更伤心，一副我不把小蛇赔给她，她就不活了的样子。\r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抬脚要踩笨蛇，小姑奶奶咬着笨蛇的尾巴拖到一边，一爪子拍在笨蛇脑袋上，拍着拍着，它们两拍出了鬼屋。\r
做为一个肩能挑山的大老爷们，绝对不能就此低头，不然以后的日子还咋过？\r
我坚持不道歉，小然不哭了，她让小姑奶奶抱着她的牌位钻进了花生香的棺材。小然飘在棺材上面，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说：“你不哄我，我们就分房睡！”\r
“我怕你啊？”我刚说完，感觉有点不对劲，分不分房有区别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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