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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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大昕好像老娘看淘气儿子似的,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老子:“爹,你这是杞人忧天!就我哥那搔首弄姿的样,你信他懈怠了结婚,要守着女儿过一辈子?“

    顾老太爷听了女儿的话,也是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尽说怪话……你哥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搔首弄姿了吗?”

    顾大昕翻了个白眼:“他还不搔?你瞧瞧他那身穿戴……他穿一件西装,要配黑白灰红蓝黄紫七个色的衬衫。穿件衬衫,领子上要插别针,袖子上要配袖扣;你再瞧瞧他那个脑袋,那头油抹得蚂蚁都爬不上去。

    爸,我跟你说,你哥这人啊,他就是只开屏的公孔雀,你不用担心他。你有担心他的那个闲心,不如留着给自己用。我妈死了也好多年了,我再去了旬阳,我哥他又是个不靠谱的,你一个人过日子,我不放心。“

    顾老太爷听了女儿这一席话,感动之余,更迫切地想让顾大昕带走顾如珍了。这大千世界万亿之人,能够让自己巴心巴肝对待的,也肯巴心巴肝对待自己的,就只有骨肉血亲了。然而女儿再跟自己亲,终究是要嫁到别人家去,延续自家血脉的,到底还是儿子。他想到这里,简直有点着急:“大昕啊,你哥他再能搔,那又能怎样?还不是让那个谁,什么丝儿什么雀儿的甩了。”

    顾大昕打断了他的话:“当今之世,没有谁甩谁,都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顾老太爷觉得女儿简直不通情理:“你哥都快三十了,趁着现在还能搔……搔个正经老婆,生几个侄男侄女,为咱们老顾家开枝散叶,这才是大事。

    你看看他现在,一个未婚男青年,却有个几岁大的女儿,谁家姑娘肯嫁?我做你爸爸这么久,没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你一次,带你侄女到旬阳生活好不好?”

    顾大昕沉吟不语,半响才说:“这个……我哥他同意吗?”

    顾老太爷听女儿的口气松动,当即拍着胸脯道:““你不用管。我知道跟他说。”

    就这样,顾如珍稀里糊涂到了旬阳。起初她想爹,天天嚷着要回家。顾大器也想女儿,几次三番要到旬阳来接,顾老太爷打算合一县媒婆之力,务必降住顾大器,然而不等他动手,顾大器已经让一件人形兵器摄了魂。

    传世的兵器,都是有名字的。该人形兵器也有,姓卢,名晓月。卢晓月去年嫁到顾镇,夫家是开酱油坊的老肖家。肖家酱油坊不仅出酱油,还出配饭的酱菜,而且酱菜的花样繁多,名闻顾镇及其周边五镇八乡。

    家酱油坊能把酱菜做出名堂,翻陈出新是必不可少的。卢月晓过门不到半月,丈夫就出门学习新式酱菜的做法了,抛下年轻轻的小媳妇在家,肖家老太太又是出了名的厉害。

    卢晓月和婆婆关系不和,因此常常回娘家。这天顾大器做完买卖,没急着走,站在码头边上歇气,一边歇气一边打望来往的客货船只。卢晓月穿红著绿来赶船,顾大器老远就看到了她。等到了近处,发现这个小媳妇真是很漂亮,生得是眉目弯弯,粉面桃腮。

    卢晓月站在人堆里,也一眼相中了顾大器。这对久旱男女,在露重色深的水运码头看对了眼,深入交流之后,更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顾大器与卢晓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竟然忘了自己是有闺女的人。顾如珍在旬阳哭哑了喉咙,始终等不到父亲来解救,也就死了心,认认真真当起了姑妈的闺女。

    顾大昕到旬阳,是奔着半城的财富来的。等到了旬阳以后,她发现确实有半个城姓姚,但不是姓她这个姚顾氏,而是姓姚白氏。

    姚破禅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妈。姚破禅的外公姓白,他娘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白三奶奶。白三奶奶不让顾大昕进门,不是嫌弃她出身,也不嫌她长相,嫌她是个外省人。

    顾大昕被她爹这一声嚎啕彻底吓醒了。半个钟点以后,顾大昕梳洗完毕,也穿戴利落了,她正襟危坐的听取了顾老太爷的陈述,然后面露无可奈何的笑容:“爹,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老太爷打量女儿:“不当讲的,你就不要说了。”

    船老板紧赶慢赶,在响午时分把顾老太爷送到黄龙溪。顾老太爷拍开姚寓大门的时候,顾大昕还在睡懒觉,老妈子认得顾老太爷,直接把他引进主人房。顾老太爷听女儿呼噜呼噜,睡得正是香甜,自己因为子孙闲事,却是整宿整宿的受煎熬,他悲从中来,发出振聋发聩的狮子吼:“顾大昕,你给我起来。”

    顾大昕人逢喜事,在头天晚上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她醉后不知天在水,满床清梦压星河,梦里又回到了豆蔻年华,和一个风华绝代的大帅哥谈着惊天动地的恋爱。两个人言语勾搭了半天,正要入港有实际行动的时候,突然让顾老太爷一嗓子嚎回现实。

    顾大昕十分惆怅,嘟嘟囔囔地坐起来,揉了揉满头乱发,然而气运丹田:“嚎你妈的……爸,你咋来了?”

    顾老太爷摇头否决:“没有,不是他。“

    此时顾大昕将醒未醒,她懒洋洋的揪出第二嫌疑人:“我哥,他惹事了?”

    顾老太爷闻言而嚎啕:“闺女,咱们顾家完了!”

    因为这半个旬阳城,顾大昕内心澎湃一如她当年和小白脸私奔,爹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顺便还拐走了侄女——顾大器心疼这个女儿,疼得一口气似的,因为这事,气得几乎发疯。他指天骂地,对顾大昕及其相关人等发动了无差别攻击。他家老太爷,本来是聋了的,这时候突然耳聪目明:“你骂什么骂?这事是你老子我,求着你妹妹办的。”

    顾大器嘴巴一张:“啊!爹您听得见我说话!”

    随后他面沉如水,质问起了顾老太爷:“为什么带走我闺女?”

    顾老太爷这时候也顾不得装聋作哑了:“昨了?出大事了。“

    顾大昕眉尖微蹙,捉蚤子一样从蓬勃乱发中擒拿嫌疑犯:“武小浪来找你麻烦了!“

    “废什么话。走!”

    “得嘞!难得做你老人家一回生意,走。“

    这种毫无预兆的快活死亡,民间说法是“马上风”。不过“马上风”太不好听,所以对外公布死因,说是痰症。姚破禅痰迷心窃,一命呜呼了。顾大昕最开始十分愤怒,恨不能将姚破禅刨坟起尸,从土里把他刨出来展览示众。

    气了几个月,顾大昕没功夫再生气了。她抚养四个孩子,生计是很现实的问题。幸亏姚破禅做暴发户未久,风格还很传统,一有了钱,首先想到的就是买房置地,他在旬阳置办下了不少产业,据说有半个城那么大。

    顾老太爷和儿子交锋数次,每次都败下阵来。他想到顾家的基业,想到顾家的传承,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这天顾老太爷又跟儿子说起此事,又让顾大器顶了牛,顾老太爷又失了眠。老太爷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自己孤军作战,作不下来,得找个盟友。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启程上黄龙溪探女儿。顾老太爷出门的那个钟点,首班客轮还没有发,只有昂贵的包船。老太爷一辈子节约,在银钱方面堪称悭吝,这时候也顾不上了,二话不说掏票子出来。因为在船资上破费了,说话非常的惜字如金:“走!”

    船老板和顾老太爷做了半世的邻居,从未见老太爷如此慷慨,他目瞪口呆,以为老头中了邪:“老太爷,真走哇?

    顾老太爷也板起脸来,正颜厉色的教训起了儿子:“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老顾家。”

    顾老太爷耳朵不灵光,但是并没有老眼昏花,他看出武小浪的狼子野心,同时老太爷私心严重——他只得顾大器这么一个儿子,独苗生孤种,只得了顾如珍这么一个孙女。孙女再好,也是别人家的。顾老太爷没事就跟儿子絮叨,叫他再娶再生,然而顾大器因为怕未来老婆待女儿不好,说不娶了,他懈怠结婚,要守着女儿过一辈子。

    山魈少女顾如珍,由姑妈顾大昕引着,风尘仆仆,赶往旬阳。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猪小妹和三个猪小弟。

    姚破禅拒绝承认自己的种子不行,认为是子女不会长,因此屡败屡战,连拼了四胎。顾大昕做姑娘的时候,并不喜欢小孩,她和姚破禅结婚以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体型全面向姚破禅靠拢,膨胀成了一个腰带十围的女壮士,思想上,更是全面同化,至少在生育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两口子以三年抱两、五年抱四的速度,火速扩建了家庭。这个家庭的扩张,在顾大昕第四个孩子出世前嘎然而止——姚破禅死了。姚破禅看起来身强体壮,其实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压,导致猝死的隐疾全齐,但他自己不知道。这天姚破禅接受狗肉朋友招待,到烟花巷吃酒,纵酒狂欢之余,召来一对姐妹花双宿双飞,结果兴奋过度,死在了妹妹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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