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足迹遍布沙漠各地，又发现了什么呢？”蜘蛛反问。
“我知道所有沙丘的分布，还有那些宝贵的绿洲，甚至哪一处掩埋着尸骸我都一清二楚。”蛇说。
“你调查这些用了多久？”
蛇转过身，此时的它才发现，尽管风沙抹去了先前的许多痕迹，二十年来，自己的足迹却始终没有被侵蚀，它们遍布沙漠，就像嵌在了这片区域一样，无论哪里。
蜘蛛以织网的方式创作，蛇以身体作笔，沙漠上的爬痕就是它的笔迹。
“你一直在这里，不觉得太无趣了吗？”蛇对蜘蛛说。
“可是，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沙漠始终在变化，”蜘蛛说，“你看到的一座沙丘也许在几天后就被风暴夷平，绿洲也会被沙尘磨钝，失去原有的相貌，我说——一切都在改变，所以即使我在这里不曾移动一步，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东西供我记录。你看，每吹过一阵风，我就会在网上加上一个结点；每路过一只动物，我则会在网上加一条丝线；每下一场雨，我会开一个窟窿——当然，你可以看到，目前为止，一滴雨都没有落下······”
“也许你说得对，”蛇打断了蜘蛛的话，“我的确发现如此宽泛的游历只能带给我旅行一般的惬意和舒适，没有你这样的深度。只看事实，不问历史。我常常在想，自己也许应该做一个考古学家，这样我就能告诉大家，沙漠里最多的元素是钙，因为到处都是动物的骨头，它们会一步步成为化石，等待着我们前去发掘。说不定，一亿年后，有人把我的尸骸挖出来，并这样告诉同行的人——看！一块保存完好的化石！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生命都会成为化石······当我真正成为化石的时候，历史也许就会赋予我你这样的深度。”
“不，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该去学考古——”蜘蛛说，“有些经历不需要深度，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传奇，你不是做到了吗，用二十年的时间记录沙漠的全貌，哪怕只是一刻。世间的一切不都是这样吗——深度和广度只能任选其一，没有谁可以兼顾二者。再说，你看——”
“二十年。”
是的，二十年来蛇一直在这片沙漠中游荡，它记下了关于这里的一切。
沙漠中，两位作家相遇了。
它们分别是蜘蛛和蛇。
蜘蛛总是待在一个地方，蛇则行游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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