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梦幻虚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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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喜欢的人是?”葭迩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年暑假来外婆家度假时,我一个人去海边玩,我记得那天白云很多,遥望着海的边际,感觉天和海都重叠到了一起,分不清是蔚蓝的天,还是碧蓝的海,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周围的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我时常反复地,思索同一个问题,假如自己的人生可以重头来过,拥有不一样的家庭,结交不一样的朋友,那我的生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我企图用这种方式去改变过去那个不能接受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但总是被现实打败,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要回归这不完整的人生里。”

    说到这里,杜若顿了一下,她转过来朝葭迩笑了一下,葭迩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剥开她的皮囊,直接与之灵魂相接触。

    “然后呢,我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杜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淡淡地继续说道:“就在我放空的时候,一阵海风吹来,将我的帽子吹到了海里,那是我的十岁生日礼物,我一直珍藏着,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它就那样被海水带走,但我不会游泳,不过,那并没能成为阻止我继续冒险的障碍,就在我在水里扑腾的时候,阿峰哥救了我,还将我的帽子也捞了上来。阿峰哥刚搬来,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并没有见过,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然后,就一直留在了这里。”说着杜若转过来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门。

    “是不是有点可笑?”她苦笑着问道。

    葭迩摇了摇头,“他知道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杜若低头,双手不停地搅动着手指,她抿着嘴唇,转而对着葭迩咧嘴一笑,“回去吧,不早了。”

    杜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葭迩也并不预备再问,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呢,这种感觉,她比任何人都懂。人的内心与情感都是很微妙的存在,根本无法估测定植在脑子里的想法,也许某个瞬间,你会否定掉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决定,尽管那些决定你曾经并没有真的实施过。

    回去的路上,葭迩紧紧地握着杜若的手,她想将自己的情感通过手掌的温度传递给杜若,告诉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都会在后面支持她,帮助她。

    墨尧回到桃花涧时,火炽正在和纤尘斗嘴,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火炽也只有在云风面前才能展示出她女性的一面,只是,唉,世间哪来只是,到头来终究不过是梦一场罢了

    “墨尧,你来的正好,鸡下蛋,蛋生鸡,你说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纤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扯着他的胳膊问道。

    墨尧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得出过一个结论,无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两者都必然是一直存在的,这牵扯到生命和宇宙的起源问题,如果”

    “行了,行了,越说越复杂,对了,梦虚幻枕交给云风了?”纤尘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墨尧点了点头,这时,纤尘突然凑过来,从上到下,再从下往上,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的全身,还时不时扯扯他的黑色衬衫。

    墨尧的背后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纤尘,将纤尘推到一个胳膊距离以外。

    “不要离我这么近,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纤尘笑得一脸谄媚,嬉皮笑脸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的穿着打扮好生奇怪,还有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剪得这么短了,早就想问你来着,看着不伦不类的。”

    墨尧还没开口,火炽冲过来,以嘲笑的口吻对纤尘说道:“这你就落伍了吧,现在外面的人都是这么打扮的,倒是你这样的,才不伦不类呢。”总算让她找到一点可以羞辱对方的地方了,岂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但事实证明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纤尘扯着嘴角笑了笑,投给火炽一记白眼回击道:“那你呢?难道我们俩不是半斤对八两吗?”

    “你。”火炽气愤地手指着他,“算了,好女不跟男斗,我去找我的炽焰鸟去。”说罢,便匆匆往山涧深处走去。

    火炽离开后,纤尘站在原地拧着眉头沉思了会,随即跟上墨尧,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转而一本正经地问道:“当初你重新塑造了一个自己,但作为另一个存在的“你”的云风,为何跟常人无异,竟没有半点神力?”

    墨尧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纤尘,那双眸子,犹如极地冰天雪地里地下冰潭的水一样,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并且死气腾腾,毫无生气,纤尘直觉那眼神已穿透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慌乱不已,深思自己是不是踩着对方的命门了?

    半响,墨尧将眼神转了回去,淡淡地回答道:“是我太自私了,从来没有问过云风,就将他变成与我一样不老不死的怪物,既然大错已经酿成,唯有将之变成普通人,减轻一下自己的罪孽,仅此而已。”

    纤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此时他心里很清楚,任何的安慰之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好在这种情况将终结于这一世,只不过,到时,墨尧又真能释然吗?

    听到这句话,葭迩惊恐万分地看着她,这一点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因为在她看来,杜若怎么看都是那种腼腆内向的小女生,是那种不会跟男生有交集的女孩子,不过一想到杜若现正处于青春期,正是情思萌动的时候,多少也就能理解了。

    但这一点,葭迩想错了,杜若情思萌动缘起几年前的溺海事件,那还是处于懵懂少女的时候。

    葭迩不停地用双脚搅动着清凉的泉水,一旁的杜若低下头,目光呆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的她心乱如麻,仿佛步入迷雾森林里的小鹿,完全找不到出口。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十分的不真实,她希望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

    之前“未来的她”一直给她提示,事情确实按照她说的那般发展下去,在这之后,她还会恳求她做些什么,到底还会发生哪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而且她有预感,以后的事不会像先前阻止李叔自杀的那件事那么容易,想到这,杜若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但有一点她非常确定,就是把云风一起带来无疑是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总感觉你有心事。”

    杜若转过脸来,反问了葭迩一个出其不意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对于这个问题,葭迩显然吃了一惊,她急忙地摇摇头,那种慌忙的神色被杜若看在了眼里,杜若笑了笑,说了句:“我有。”

    “你不希望我来?”墨尧转过来一脸吃惊地反问道。

    “不不不,你来的太及时了,我正需要你呢。”云风冲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墨尧给了他一记眼神让他自行体会,云风立马识相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体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说着墨尧伸出手,一本书若隐若现地躺在他的掌心,云风看得很清楚,那是《梦境里的恳求》,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墨尧,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杜若吓了一跳,她怔怔地回过神来,发现葭迩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说的也是。”

    “好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墨尧就离开了这里,云风怔怔地看着掌心里的梦虚幻枕,想着要怎么带到医院后掩人耳目地给茵茵使用。

    等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云风松了一口气,推开门,果然,墨尧正静静地背对着他站在阳台上。

    “你怎么来了?”云风装作很诧异地张口问道。

    听到这话,墨尧平和的脸色稍稍暗了下来,他沉思了一会,抬起手将额前的碎刘海掀了上去,揉了揉眉心说道:“管那么多干嘛,说到底,我们还是从古神话中出来的,这个可别弄丢了,用完记得带回去。”

    云风点了点头,“这个你放心,对了,火炽还好吗?纤尘没欺负她吧?”

    “火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泼辣起来我都控制不住。”墨尧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茵茵的事我想过了,既然已经卷进来了,也就退不出去了,生前完成她的心愿也未尝不可,这个给你。”说完递给云风一个小巧的玉质枕头,他惊喜地接了过来。

    “梦虚幻枕?不是,墨少你不觉得,在这个时代里,你拿出梦虚幻枕,这种只存在于古神话或者玄幻小说里的东西,听起来未免”云风突而转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

    “我有事先回去一趟。”

    说完云风就穿上鞋,风风火火地往回赶。他一直不太明白上午在医院临走之前茵茵为何在他掌心划了几道,不过就在刚才一瞬间,他突然想通了。

    只是这件事需要墨少的帮助,但现在联系不到他,想到这,云风急得满头大汗,先不管这些,他下定主意,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田阿婆家,找到箱子里的玉坠,看能不能通过这个联系上火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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