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玉露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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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馆所有事务都自有流程,杂事也有何管事,附骨风病患前几日已经基本诊治完毕,包老头一死,以后也不会再有。

    天色尚早,陈道生一时无事,就给一位坐诊大夫古老郎中当助手。

    他只是对附骨风有自己的治疗之术,但论及坐诊经验,还真不如几位老郎中,所以也犯不上开诊,打打下手,学点东西也不错。

    天色将晚,前来就诊的百姓也开始减少,古老郎中年纪大,已经有些精力不济,陈道生就请他先行回家歇息,普通病症自己可以上手,如有疑问,就分流到其他郎中就诊。

    净手就坐,搭上面前这位患者的脉门。这位仁兄面色如土,双颊通红,微闭双目。陈道生切脉问诊之后,确定为高寒发热之病,很常见,于是拿笔就准备开方抓药。

    药方开好递出去,患病之人微睁开有些肿胀的双目,看了一眼,陈道生与之对视,恰好看到一丝诡异的颜色闪过,似乎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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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院家中,陈道生对那一抹诡色还是念念不忘,但又始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无问和尚用过晚膳之后,难得地想出去走走,看来是伤势已无大碍,陈道生独自一人无事可做,于是自己去了书房,取了一壶磐蒲酿来,学着赵曌自斟自饮,举杯邀月。

    一个人喝酒,无论是喜是悲,总是醉的很快。

    陈道生一壶未足,于是干脆拎了一坛,拿了一只碗来饮,这样也不知多久,坛子已经见了底。他自己熏熏然不知所以,要是赵曌在此,可能会被他的酒量惊掉下巴。

    酒旺气血,陈道生本身就对自己的元气波动极为敏感,半醉半醒之间,他觉得周身元气的循环达到了一个从前未有过的速度,冲刷着他的经脉,和以往一样路过灵台元府打个转,再出来继续流转周身。

    他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端坐于石桌之上,试图控制元气,但奈何修为浅显,根本不知如何有效控制元气的速度。

    正在焦急不得其法之时,他想起了与无问之间的对话,于是咬了咬牙,尝试着捏诀使用淬元术。

    他此前从未对自己,尤其是体内元气使用过,也没听说谁这么做过,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凭借着自己对此术的精妙操控来牵引。

    捏诀施法完毕,似乎没有效用。陈道生继续一遍遍地试,小心翼翼控制力道,不知多少遍之后,他发觉元气速度未有缓和,但似乎随着自己的心意动了一动。

    看来有用!

    陈道生于是仔细体味着刚才的感受,又开始一遍遍地尝试。

    每一遍的使用,元气都比往时容易操控的多,只是速度依旧极快。既然速度不能减缓,那只能尝试别的方式,而且必须尽快,他已经感觉到经脉开始发痛,如果不加以控制,恐怕要出大事。

    不能减缓速度,那就找一个缓冲!

    陈道生一狠心,将一缕正在灵台元府中打转的元气施术阻了一下,他的打算是这里阻一下,那里阻一下,也可以变相减缓速度,死马当活马。

    谁知元府之中这一丝元气受阻之下,竟然在后力之下开始缠绕成团,然后越绕越大!产生一股力量,将周身元气都吸引到了这里。元气冲刷经脉产生撕裂般剧痛,让陈道生额头冷汗直冒,颤抖不已。

    很快周身元气运行到灵台元府之后都在这里缠绕打转,速度较之以前还要快很多!

    完蛋了!陈道生心下懊悔,元气已经混乱,等着灵台爆体吧。

    他干脆放弃施术,忍着周身疼痛盘膝静坐。

    不知许久,灵台元府之中这元气团已经以快到难以言喻,陈道生也已经被折磨的意识模糊,只剩一丝清明,在保持端坐不动。

    当天光微亮之时,一道晨曦落在他脸上,那团转了一夜的元气悄然停止了转动,没有任何过渡,就这样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陈道生睁开双眼,周身疼痛已经消失,换之而来的是无比的舒畅和清爽,仿佛通体被清洗过一遍。

    如果他能够内视就会发现,此时的灵台元府已经没有元气,而是有一小滴液体在那里,似水非水,似雾非雾。

    元气净而玉露生。

    误打误撞,他已经正式踏入修行之门。

    已达玉露境而不自知,整个元一大陆估计也就他自己了。

    陈道生只觉得精神奕奕,饭也可以不用吃了,走路都要飘起来。

    照常来到医馆,却见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他正在诧异之时,馆内伙计匆匆走来,说古先生请他去一趟。

    掀帘进入诊室,古郎中正在为一位百姓切脉,陈道生走到近前准备净手,忽然停住打量起这位病患,面色如土,双颊通红,还有,眼中一片诡蓝之色!

    陈道生眉头皱了一下,转身回到厅中,挨个观察坐等诊治的百姓,竟然有数人都是如此症状,不详细察看并不能发觉异样,但是心中有了计较之后,遍观众人,竟是一双双诡蓝之色的眼睛在周围晃动,仿佛身处兽群一般!

    就是这个颜色!

    “哎,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坏事,贤弟啊,你莫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啊!”李开怕陈道生看出心中私念,有些尴尬地说道。

    陈道生略一思忖,应该没什么大事,虽然这东西涉及一些隐秘,但如果有大事,早就有护卫去拿自己问罪了,哪有等待自己面见之理。于是安慰了李开几句,又做好了自己在号里的工作,转回医馆。

    就在挥洒完所有甘露之后,陈道生眼神扫见药田中央,一从骏叶芝中有一点蓝色,很是醒目。

    陈道生有些奇怪,药草是他亲手种下,不可能有杂植。他走上前去,轻轻拨开骏叶芝丛,只见一株自己从未见过和听说过的药草静静立在那里,顶端已经结出耀眼的蓝色花蕾,散发异香,几欲绽放。

    凭直觉,陈道生感到这不是杂草,更不是普通药草,至于为什么出现如此突兀,之前自己从未察觉,也一时想不清楚。于是决定先不管它,等下次来的时候若是花开,就取点样本回去研究。

    “贤弟啊,你前几日交由我们打造的那几样部件,到底是什么?”李开急吼吼地低声说道。

    陈道生一怔,忙问缘由。

    “唉,你打造的部件模子,还没等依照你的话去销毁,就被前来办事的城主府工办官看见了,老工办见多识广,拿起来一看脸色就变了,一定要追问是谁做的模子,做这个要干什么,这事知道的人不少,我怎么瞒啊,就和他说了实话,老工办就把模子收走了,临走时候还留下话,要你再来的时候告诉你,去城主府面见他!”

    “别装了,你当我不知道那包老头是个祸害人的邪修?我和师兄因和他有一宗师门旧怨,多年前寻踪来此,一直因为实力问题没有机会动手,那日你匆匆离去,随后我就看见包老头也罕见地一身煞气出城而去,就知道是寻你去了,也不知道你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如今你安然归来,而他不见踪影,还不是被你解决了?”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修为浅薄,居然能收拾得了那包老魔,你可知他在南疆之时号称毒魈公,杀人不眨眼的!”

    陈道生心想你当时不帮我,现在说这些有个淡用。他不动声色地道:“既然姐姐已经知晓,我也就不打机锋了,如今那魔头已经身死道消,姐姐与令师兄今后是否还驻留阳州?”

    来到天工号,李火监已经恭候在门口。

    一见陈道生便拉住他的胳膊,一起走到僻静之处。

    依循惯例,他自园中领取了几坛含有微薄灵气的甘露,以淬元之术进行一对一的精细滴灌,由于控制得当,他所种植的药草明显比周围的其他药草长势好处一大截,一片郁郁葱葱,灵气萦绕,药香扑鼻。

    今天是最后一波滴灌甘露,之后就是勤加照应,静待收获了。

    “何况老先生名望如此之高,你居然称之为老头,是不是稍显唐突呢?”

    添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用锦帕遮住如花笑颜,只余目含秋波。

    说罢一翻身,还是从窗户钻了出去,只留下刚反应过来的添香恨恨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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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往天工号的途中路过禾木药园,陈道生在这里替光寿馆租种着几十亩药草,于是顺便打理一下。

    “哎呦弟弟,你是想我留还是不留呢?”添香眨了眨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陈道生。

    又来了,陈道生实在懒得与其纠缠,也无意打听其来历,干脆一拱手,“时辰已到,在下还要赶往天工号,姐姐留步不送!”

    “呼……!”

    陈道生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生生刹住已经准备撞开窗子跑路的身躯,就势一扭,换了个比较潇洒的姿势斜倚在窗边,双眼四十五度角仰望着窗外天空。

    “添香姐,包老先生仁心圣手,为全城百姓悬壶济世几十年,待我更是恩重如山,如今他回乡祭祖,更是将医馆重任委托给了我,我很是惶恐,何来解决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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