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行向上，约莫走到了石塔的中部，罗平转身进了墙壁上敞开的洞窟，男孩跟着他又走过一截石廊以后，才终于抵达石塔最外圈的通道，靠外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留有一个窗口形的空缺，明明可以清晰的听见墙外疾风的呼啸声，通道里照明的火把却不见些许颤动。
罗平取出石钥，打开了内侧墙壁上的其中一道木门，呈现在乌修面前的是一处宽敞的大厅，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色书卷，大厅的中央放着一张木桌，齐上照明的烛台在木门打开的瞬间缓缓燃起，发出的淡黄色光芒竟然溢满了整个室内。
“这里，就是你以后跟随我学习的地方。”罗平让乌修拿出从老头那里拿到的木牌，“这个木牌，是象征着你身份的信物，你进入这座高塔，或者是从这里借阅典籍，都需要出示这一块木牌，而且每一位候选使徒长的木牌标记都不一样，所以，务必要保管好。”
乌修问到：“这座高塔，就是使徒长部么？”
“并不完全是。”罗平解释道，“这座高塔隶属于使徒长部，是使徒长部以及长老会存放重要文件的地点之一，因为这一次使徒长候选人的选拔，才将这里改作了你们学习暗界通识的地方。”
“那我要学些什么？”
“理、精、技。精，指的是你的意志，是与暗神沟通以及操纵暗素最为重要的能力；技，指的是你的武艺，如何将暗素通过肉体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这是身为使徒长必须了解的事情；而理，也就是我要教会你的事情，不仅仅是暗界与主界的种种琐事，那只是最基本的，还有如何去思索。由理，去反思精，再通过技表达出来，这就是你在成为一个真正的使徒长之前所要学习的。”
老人回答完以后，停顿了一下，随后严肃地说道：“如果你想要在一个月以后生存下来，甚至是一直活到最后，那么每分每秒对你来说都是紧迫的，你能学习的如何，就是决定你生死的关键。”
“既然时间不多，那么闲话少说。首先，你必须要了解的，是使徒长的基础-十二位使徒。”
“刚刚那个老家伙，名叫凌峰，三十五年前使徒战中排名第一，疯猴的外号在我们这一代中可谓人尽皆知。”乌修跟着老人沿盘旋向上的石阶走了一会后，老人开口道，“多了解他一点，跟他拉近关系，对你以后有好处。”
乌修懵懂地点点头。刚刚那个睡眼惺忪的哪里有半分强者的样子，但再想想那条令他面目狰狞的疤，可能背后有一个很深的故事吧。
“长老会那群人怎么想的，竟然让你带这么一条疯狗。”老头把木牌递给了乌修，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自上而下贯穿了整只左眼的伤疤和他的语气一样漫不经心地抽动着。
罗平依然眯着眼微笑，仿佛永远只有这一个表情：“他是我的学生，使徒长候选人，不是什么疯狗。”
“昨天这小子闹的事早就传遍长老会了，年纪这么小就敢全凭着一股狠劲折腾，这疯狗的名号，我看是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已经趴下的老头听到声音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别说了，两壶兰石！”
“三壶。”
老头挣扎了半晌，眼见罗平要接着说下去，只好恨恨地应了声“成交”。
等两人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时间已经迫近傍晚，管理会安排的人也抵达了府邸。最先见到乌修的总管引领着两人前往宴会厅，一丝不苟地将主位与侧座的椅子移至合适的位置，待乌修和音兰都坐下之后，才吩咐女佣将准备好的晚餐一份份送至两人面前。上菜的过程中，总管从衣服的内衬里拿出一张纸条，一道道名目不同的开销听的乌修云里雾里，至于每月发放的物资价值几何他更是心里没数。
“您叫什么名字？”总管讲解完以后，乌修神情恍惚地问了一句，穿着黑色礼服的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回道：“大人与我交谈不必用敬词，吾名赫鲁斯塔，以后有事吩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呃，赫鲁斯塔，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您...你处理吧，有比较紧急的事情再告诉我。”乌修想了一下，索性把这些自己根本弄不懂的事情全丢给赫鲁斯塔去。青年又推了一下眼镜，接受了男孩的吩咐，再三问询确认过无其他要事之后，赫鲁斯塔右手按在左胸前微微鞠躬行礼，默默退出了宴会厅。
“年纪轻有股冲劲总是好的，说他凭借狠劲折腾，我怎么记得某人这道疤的来历也不一般呢？”老头听言尴尬的搓了搓胡子：“别说了别说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你怎么还给我记着呢。”为了转移话题，老头赶忙又低头找了半天，翻手丢给了罗平一把石钥：“喏，阅导室的钥匙，拿到了就赶快授课去，别在这里打扰我睡...研究典籍。”
“好的。”罗平牵起乌修的手，一边走一遍絮叨起来，“我跟你说啊，刚刚那个人脸上那条疤啊...”
老人带着乌修走进高塔，站在堆满卷宗的木桌前，轻咳了一声。
“哦，来了啊。”埋首在书卷中打盹的老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在纸张中间翻找起来。嘴唇上方两撇卷起的胡须微微翘了翘，老头终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圆形的木牌。
“那我能不能自己召集侍从？”乌修听着介绍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音兰见男孩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欣喜道：“可以哦，根据我的导师所说，候选使徒长自己召集侍从和自己选拔使徒是同样的性质，也是综合考察使徒长眼光、交际和人格魅力的重要途径，但是侍从一般不会轻易如同使徒与候选使徒长一样签订主仆契约，所以侍从并不能保证他们的绝对忠心，属于并不稳定的力量。”
这样么。乌修并没有去细想，只是略略记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就和音兰一起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三刻准点，乌修孤身一人登上了地龙车，音兰则由另外一辆车架接去了使徒祭的集会处。由于暗界处于时空裂缝里，不存在所谓的日起日落，时间只能由人工制造出的晶石仪器判定，在车厢内表盘发出的紫色柔光下，昏昏欲睡的男孩啄木鸟般不停地点着头。昨晚躺下后，乌修想着一日之间接触的如此之多的信息，翻来覆去直至实在扛不住病魔的侵袭才终于进入梦乡，正是因为这个，一直到地龙车急停在使徒长部的高塔门口，乌修才恍然从睡梦中惊醒，下车的时候还迷瞪瞪地险些一脚踩空。
“小心点。”面容和蔼头发花白的老人搀扶住乌修，低声吟唱了祷言后，男孩感觉一股清流自老人握住自己胳膊的地方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循环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因此清楚了不少。
“我叫罗平，你今后在使徒长部的引导人。”老人把手里的黑袍披在乌修身上，边走边笑眯眯地介绍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负责教导你暗界的通识，引导你感受暗神乌的信念。”
用过餐后，乌修在音兰和赫鲁斯塔的陪伴下略览了一次自己以后的住处，从以音兰为主青年负责补充的交谈中，也对暗界的有些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如果不是音兰催着他洗漱休息，他那份对待新鲜事物的充沛精力或许足以支撑他和两人一直交流到天亮。
一夜无话。
第五章-使徒长部
重新上路的地龙车凭借车厢上独一无二的标识，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城门，又行驶了不久，就抵达了野外一座占地尤为广袤的宅邸，大门上方崭新的牌匾赫然印有“使徒长府”四个古朴的字符。
据音兰的说法，暗界在选拔候选使徒长的同时，在暗界的中心-以暗神祭坛为即使发展起来的乌城周围建造了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宅邸，从布局到建材，宅邸的每方面都是严格复制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那座真正的使徒长府的样式，而每座宅子配置的仆从，也历经了慎重的挑选与权衡，力求近乎一致，因为养蛊之争更多的是想考验各个候选人自身的各方面能力，而非这些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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