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临州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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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繁少保回过神来故意板着脸低声训斥道。

    “喔,”繁疏影吐了吐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将身子往繁少勋的的身后躲了躲,然后偷偷回头望望身后的花宁。

    花宁此刻也正好走到了卫玄的身边,见繁疏影正回头看他,不禁心中窃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推了推身边的卫玄,卫玄见他动作后当下心里了然,微微一笑上前对繁少保说道:

    “大公子,令妹此番虽有些凶险但好在为我副使所救,看来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贵使说的是!”繁少保闻言拱手谢到:

    “不知贵使团的副使可在?”

    他其实已经听成毅说了使团的副使是一位年轻少年,因此也早就注意到了跟在繁疏影身后而来的那位俊朗的少年。只因这不过是他的猜测所以也不便冒然相认,此时口中虽然是在问卫玄,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花宁。

    “公子请了,这位就是我使团的副使宁公子!”

    卫玄也不卖关子,笑着将身边的花宁请到了前面。

    见到花宁越众而出后,繁少保的双眼就是一亮!只觉得这叫宁大夫的副使生的仪表堂堂颇有威仪,看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举手投足间却总是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质,实在不是一般的门客所能比拟,也不知道这卫玄哪来那么好的运气能将此子收入门下,直引得繁少保一阵羡慕!

    “贵使在上,我兄弟二人多谢贵使救助之恩!”

    说罢这话后繁少保兄弟二人纳头便拜,不料他们身子刚一弓下,却被花宁一左一右分别托住了,这一时之间竟然拜不下去了。

    繁家兄弟见状心里都是暗暗吃惊,实在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臂力!繁少勋心生好胜之心本想比上一比,但却被身旁的繁少保狠狠的瞪了一眼后这才无奈的悻然作罢。

    这边的繁少保瞪退三弟,见到眼下既然拜不下去了也干脆也不再强求,当即也挺起身子抱拳拱手道:

    “那我兄弟二人就在此谢过贵使了!只是不知贵使等人在此地会停留多久?”

    在场几人听完这话后都是神色各异,以为他这是要下令逐客。可还没等他们开口时却又听繁少保接着说到:

    “今番贵使对我繁家有大恩,无论如何我兄弟二人都要有所表示,既然二位贵使不方便露面,那么就由我兄弟二人备些酒肉来就在这林中一叙如何?”

    他这话说完便带着一脸笑意扫视着众人的神情,几人在心里也都是各自松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惭愧,一旁的繁少勋却已经高兴的跳着脚说到:

    “大哥这个提议很太好!恰好我今日猎到一只黄麂,一会儿刚好拿来烤了佐酒!”

    “就你能闹腾!小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繁少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贵使这边都还没有说话,你到跳出来了,还不退下”

    繁少勋吃了他这一骂,红着脸讪讪的笑笑退了回去,那神情倒把周围的人看的忍俊不禁!

    “三哥哥,那只黄麂你真的追到了?”

    一旁的繁疏影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一听繁少勋的话就忍不住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惊喜的问道。

    “那是自然,你三哥我……”繁少勋得意的一扬脖子刚想再吹嘘两句,却又被繁少保用眼神给打断了,于是紧闭双唇任凭身边的繁疏影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时也是三缄其口不答一句了。

    繁少保一头黑线的看着这两个活宝般的兄妹,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卫玄和花宁抱拳说到:

    “让二位贵使见笑了!不过不知二位对在下的提议……”

    卫玄未置可否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却没见一旁的花宁出声,偷眼一瞧只见他一双眼都快掉到对面繁疏影的身上时,不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清咳一声问道:

    “宁公子,你意下如何?”

    “嗯……嗯?”花宁正望着对面的繁疏影失神,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唤他后这才回过神来。

    卫玄见他看着自己一脸茫然一句没听后,不禁脚底下忍不住打了个趔趄!只得又将刚才繁少保的提议说了一遍。

    花宁听罢他的话后,两眼瞬间就恢复了清明,他点点头对繁少保说道:

    “多些公子美意!不过,我想公子方才也已听成公子讲过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吧?其实说起来我们此行的目的虽然有些特殊,但也不至于像你想象的那般神秘。……”

    说到这里,花宁禁不住轻轻一叹。

    “此时此刻,只怕我们来到舟山国的消息已然已是天下尽知了吧!繁公子,你说是吗?”

    这话一出口,除了繁少保之外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成毅更是将目光投向了繁少保。

    繁少保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说到:

    “不错!料想成公子在上国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必定已被有心之人传回我国,所以贵使才会有此一说吧!”

    “繁公子才思敏捷洞若观火,在下佩服!”花宁点点头,依旧不动声色的说到。

    “什么?兄长,你们是说我们此行的行程已经暴露了?”成毅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分开众人上前问到。

    “成兄弟稍安勿躁,此事其实也不难明白。”繁少保皱起眉头说到:

    “想你在上国的这些日子,王上定然已经得到消息。……这也是你说的之后为何天子会忽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说到这里,繁少保先躬身向卫玄和花宁告了一声罪后才又接着说道:

    “天子春秋已高,上国眼下也是外忧内患。今日二位特使当面在下斗胆猜测,应该也是不得志之人!因为在下看来此行实在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在下不才,游学的这些年里也对这天下大事有一些自己的浅见,还望两位特使海涵。”

    “愿闻其详!”花宁以拳击掌出声说道,卫玄也不自觉的上前一步:

    “洗耳恭听!”

    “贵使请了,那在下就造次了!”繁少保微微一笑道:

    “据在下所知,贵使本是世代将门,本是驻守于囤谷,后因得罪了上卿巨好大夫被罗列下罪名关入大牢,不得已才放弃军职转入士卿,对吗?”

    卫玄听的心中一惊,忍不住点了点头。

    繁少保见他没有否认心中也是一松。其实对眼前的状况他也没有把握,只是和成毅一路走来这所闻所见让他不由的心生疑虑。

    如果真如成毅所说,这么重大的事情,特使怎么会让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知道?即便是他们救了自己的妹妹,但这也有太多的办法不动声色的将她送回来,而不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扎下营盘等着自己前来接人,更不要说是彼此见面了!

    而且最让他疑惑的是,这个上国使团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和压抑。

    这从刚才一进入林中所看见的那几名砍柴的武士身上就能看出来。因为当时他们砍柴的工具正是所配的腰刀,而这种腰刀的形制偏偏繁少保是知道的,这可是天子上国的王城铁卫特有的标志,也是这天下唯一不可僭越的卫士佩刀!

    当然,这个猜测刚才也在成毅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而这恰恰说明白他并不知道或者是他有意透露出这样的一个信息!以后来的情况看,前一种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因为以他的阅历,繁少保相信他并不知道“从来铁卫不出城”的惯例但如果这个惯例一旦被打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此行一定有个身份贵重的人!

    此时天子年事已高,且不说经不起鞍马劳顿,只怕是连跨出王城都是问题了,所以此番不可能有天子在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王子!

    所以这一路走来,繁少保都在留心的细心观察着一直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直到方才他见到了花宁!

    花宁此时的身份是副使、卫玄门客的身份,而且他还化做了宁姓。

    但他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两下里一对照,繁少保心中便有了七八分把握,因此干脆在这个时候一步步的把话挑明。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一开始他并没有直接披露花宁的身份,而是先从卫玄身上入手将他的身份披露了出来。

    此刻他见卫玄没有否认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倘若卫玄不认,那么此事他便无法估算他们到底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卫玄坦然相承,那么起码可以判断的是:他们这次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而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还必须借用繁家的力量!

    想到这里,繁少保对着卫玄微微一笑道:

    “卫大夫,方才你说舍妹此次遇险是吉人天相!那么卫大夫之所以能从之前的那场牢狱之灾中全身而退还保留住了公卿身份,只怕不单单是吉人天相吧?!我看这“贵人相助”才是卫大夫最大的倚仗吧?!”

    “哈哈哈哈,”卫玄听罢繁少保的话不禁抚掌大笑,连声说道:

    “公子果真是少年才俊!不错,在下能够得脱险境,确实是因为了贵人相助!公子真是好眼力!”

    繁少保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忽然整肃衣冠后对着卫玄身旁的花宁一躬倒地,口中高呼到:

    “舟山国中卿首座繁门旭音长子、白身繁氏少保参见四王子临州王千岁,愿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繁氏兄弟见状抢步迎上前去,各自抓着妹子一只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待确认繁疏影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下来。

    “丫头,你今天可是差点闯了大祸!”

    成毅闻言也是笑着解释道:

    “兄长有所不知,这些卫士可不是一般的卫士他们可都是天子王城的铁卫!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这些难处对他们来说真不算是什么事!”

    繁少保闻言点点头,默然不语。

    “大哥,三哥哥!”

    几人刚又往前走了两步,繁少保便听见耳边一声欢呼!远处的繁疏影如同一只小鸟般欢快的扑了上来!

    “小妹!”

    此人本姓卫名玄乃是天子上国的新晋不久的下卿品秩的一个士大夫。不过这也是他眼下遭了难而已,要搁早些时候那可是不能同日而语!

    原来这卫氏家族世代都是武职的将军,而卫玄自己更是长年供职军中!他原本是专司驻守与西边吴国交界的囤谷的守边将领。前些年吴国用走失马匹的借口突然犯边进击囤谷,作为囤谷主帅的他力主与吴国开战!但无奈朝中以上卿巨好大夫为首的士族们却想息事宁人主张与吴国媾和,最滑稽的是他们竟然说这只不过是吴国要来“为天子镇守国门”而已!

    做为一方军镇的卫玄自然不会认同这种观点,所以在朝堂上与他们激辩三日,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有心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他们提供些帮助,但见两人这样讲了也只当是碍于面子不便开口,自己当然也不宜太过热情,只待有机会备些东西给成毅送来也就罢了。

    所以繁少保心里打定主意后也就不再勉强,借着话又赞叹了几句后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笑着说道:

    “有劳公子费心了,这些卫士平日里也是风餐露宿惯了,这点小事没关系的!”

    “贵使身份贵重,此番来的目的又是事涉机密不便声张,但像这般生活也未免太清苦些……”

    他口中的贵使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侍奉在花宁身边的的中年男子。

    关键时刻幸好四王子临州王不惜犯颜直谏才将他保下;同时他也听从了临州王的建议主动交出了手中的军权,放弃家族世代累积下来的军功干脆弃武从文当了一个最低品秩的卿大夫,因此才让巨好等人勉强放过了他。

    本来他以为从此做一个闲散的小官,谁知前几日临州王找到让他充作这次使团的特使,而自己则作为副使一起前往舟山国。卫玄对此次行程虽不甚了解,但是对临州王却是言听计从,因此才到了这舟山国。

    卫玄听了繁少保的话心中一阵好笑,暗道:这些堂堂的王城铁卫混到拿刀劈柴,这还不都是你妹子惹出来的!

    卫玄本是军旅出身,有此结果自然是气不过!因此退朝后在家中饮酒时发了几句牢骚,大骂巨好等人误国,结果偏偏被巨好安插的眼线所告发,被他们扣了个私诽朝政的大不敬的罪名而身陷囹圄!

    不光如此,巨好等人还将囤谷之失的原因也推到了他的身上,说是就是因为他私下劫掠了吴国的马匹才导致吴国发兵攻破关隘,卫玄也是怕自己的罪行暴露不得已才力主一战,如此几番下来眼见着卫玄就要被冤死在牢中!

    在成毅的引荐下繁少保,繁少勋两兄弟终于见到了天子特使,三人寒暄一番后这才把臂走入林中。

    甫入林中繁少保便听到一阵伐木之声传来。他心中疑惑的和繁少勋对视一眼四下看去,果然发现林子的一端有几个身着使团服色的壮汉正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砍伐柴火,繁少保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问过这确是使团成员后仿佛这才松了口气。

    繁少保想到此时正值冬季,这使团却因为此次行动特殊而困在这安营扎寨后不禁心中唏嘘,扭头对身边的特使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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