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杀材!也算你有几分胆色!你回去禀告提调大人,本将这就返回王城!”
“多谢将军!”
传令兵如蒙大赦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抱拳向成余深施一礼后便翻身上马,朝着来时的方向绝尘而去。
成余看着传令兵那远去的背景,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他扭过头举起手中的鞭子拍马向前踢踏了两步后目光一凝,厉声喝到:
“传令,全部都有!后队变前队,转!”
号令下达,近千人的队伍瞬间便原地掉了个头,行伍齐整犹如斧劈刀削!
就在这时,成余忽然指着队伍中的几人破口大骂:
“直娘贼!都说当兵吃饷,当兵吃饷!可你们连个后队变前队都不会吗!”
说着他怒不可遏的指点到:
“……你,你你,还有你,都给老子滚出列!”
随着他的指点,几个军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成余将眼光深深的看向他们,深吸了一口气后,厉声喝道:
“来人!把这个几个杀材都给老子拖下去!”
一声应诺之后,队伍中立刻冲出一队骁勇,七手八脚的将那几人按在了路边。
“……打,……三十军棍!”
下令后,成余似乎还不解气的将手中纸团狠狠砸向一个军士的头上,嘴里犹自嘟嘟囔囔的骂到:
“狗才,以后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我玄武卫没有你们这号兵!”
说罢这才一夹马腹,断喝一声:
“全军开拔,返回王城!”
伴着身后沉闷的军棍声,玄武军默然有序的迈步向着王城方向疾行而去。
而当先一马绝尘飞驰而去的正是将军成余,此时的打马飞快的他正纵情驰骋着,远远的把众人落在身后。
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能在这如墨色般的夜幕里,尽情挥洒那眼中已是肆意流淌出来的泪水……。
“哐啷”,随着玄武卫队伍渐渐远去,刚才还在认真执行军法的士兵匆忙的扔下手中的军棍,飞身上前扶起地上那几名被将军责罚的军士。
而刚刚被成余拿纸团砸中的少年军士,此时正抬起头,露出一张刚毅俊郎的面容。他伸手捡过砸在头上的纸团,拿眼一扫之后便赶紧收入怀中,随即他站起身,将刚刚一直护在身下的瘦弱军士扶起。
当这个瘦弱少年摇晃着站起身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拜伏在了他的面前。
“事急从权,臣等叩请世子殿下恕罪!”
俊朗少年低着头恭敬的说到。
“好,你很好,你们都很好!”
那瘦弱的少年哽咽着,摇晃晃走上前,伸手将跪着的几人一一扶起。
最后当他来到了那个将他护在身下的的少年的面前。
看着这少年形似其父的面容,瘦弱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成将军此去……”
“…殿下,家父此生所愿,足矣……”
成毅此话出口,已是满脸泪痕。
山谷中凌厉的寒风激荡而过,将那远去的行军火把吹的飘摇不定。众人簇拥着舟山国唯一的合法王位继承人世子满离,向着山下蜿蜒而去的火光俯身拜了下去。
……。
刚出山谷,成余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股洪流,一股用铜铁造就的洪流!这股洪流在成千上万支行军火把的照射下,即使是在深夜都散发出炫人眼目的夺人光彩!
“成将军,这么巧?!我正要去找你呐!”
眼前的洪流渐渐分开,一人驾马越众而出后大声向成余喊道。
成余听到此人的声音,脸上不禁浮现起一丝嘲笑,也拍马上前两步说到:
“我当时谁,原来是总提调!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
来人正是禁军总提调,章中和。
“成将军还没回来,我睡不着啊!”
章中和说完又敲了敲手中的马鞭,扬起脸指了指天上的一弯新月笑到:
“成将军,如此月色当真是难得,不如我们喝杯酒可好?”
成余按住马头不动声色的说到:
“难得总提调雅兴!但王城禁军严禁饮酒,这可是当年先王立下的规矩,怎么?这先王不在了,总提调也开始学的不守规矩了吗?”
“规矩?”章中和打了个哈哈神色一凛:
“规矩是给活人定的!成将军,莫非此时还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此话一出,成余背后的近千人马不由得同声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而他的几个亲随更是霍然抽出了腰间的宝刀!
成余抬起右手制止军中的躁动,哈哈一笑:
“总提调,你这是何意?”
“何意?”章中和冷笑一声:
“成将军,你口口声声称我为总提调,这没错!可我却很矛盾,到底是该称你为玄武卫都督呢?还是该称你为:
——龙隐卫都督?!”
说完这句的章中和勃然变色,手中马鞭直指成余。
从甫一出山谷看见这阵仗时,成余便已知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或许在刚刚接到返回的命令那刻起,他就以一个军人的直觉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而眼下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判断而感到庆幸:
“世子殿下和我那苦命的儿子应该已经远远离开了吧!”
他在心中默默念到。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这跟着这个阴毒的小人在这闲扯。他知道,只要他在这拖多一分,那么世子殿下那边便多了一分生还的可能。
所以无论眼下对面的章中和说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了!他要的只是时间,仅此而已!
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难道还会怕这世上的荣辱毁誉吗?
不过此时此刻,当他从章中和的口中听到这个旗号时,那颗沉静的心,终于忍不住的狂跳起来!
因为他知道能让章中清楚的是自己说出这个旗号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背叛!
然而这个背叛者又会是谁?他又在哪呢?是此时此刻是站在自己身后?还是跟在世子身边?
从开始到现在,成余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一丝寒意。
说完了这句话,传令兵往地上一趴,引颈等死。他自己也知道以这将军的脾气只怕自己很快便成了刀下之鬼了。
可谁知道他心里这样想,耳边却一直没有听见拔刀出鞘的声音。正当他趴在地上无比困惑时,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大笑。
“混账杀材!我来问你!”
这声暴喝把他登时吓一跳,刚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听他说到:
“本将军这兵马可是奉王命出城缉拿钦犯。提调此时却忽然将本将军召回,如若跑了钦犯,那提调大人可否替本将一力承担?!”
“我再来来问你,这到底是提调大人的命令还是大王的命令?”
传令兵被他问的焦躁,知道两位将军不合,方才来这一出。心想:你们神仙打架管我屁事?反正横竖不过一死!再怎么的也比吓死强,于是干脆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回禀将军!你问的这些属下统统不知!”
那名插着红翎的传令兵飞马刚冲到队伍跟前,成余手下的几名亲随就立刻抽刀在手,双腿一夹拍马上前将他拦了住。
成余对来人挥了挥马鞭:
“来者何事?下马答话!”
“这……”
可怜的传令兵先被成余那通大骂给吓住,接着又被这连珠炮似问话一番乱轰,哪里还能再说出个子丑寅卯?顿时一阵语塞。
成余接过信函从中抽出张小纸条,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今晚下发的印信,将两样拿在手里对比之后,不动声色捏在手中揉成一团。
传令兵见到成余将印信在手中揉成一团后心里着急,刚想开口阻止,谁知道眼前这将军忽然如同抽了风一般的勃然大怒起,大声骂到:
崎岖的山路上马蹄嘚嘚,一骑铁骑飞快赶上一支出北门而去的军队。
听见有人在后面呼喊后,正随着队伍打马前行的玄武卫都督成余赶紧勒马停住,回头看时认出来人头上插的几只红翎,心里便知道这是有紧急军令到了,将手扬起后号令一声,整支队伍顿时整齐划一的停下了脚步,默然肃立在了路旁。
成余一愣,开口问到:
“可有提调令符!”
传令官闻言不敢耽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函双手呈上。
传令兵闻言赶紧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成余面前跪倒回禀到:
“总提调有令,命成将军即刻返回王城!”
王城的钟声在深邃的夜色中乍然响起,一时间王城连着整个都城的内外九门都燃起了燎天的火烛,四下里一片通红。
刚才关起的正阳门忽然咯咯吱吱的打开,紧接着就是一队队金甲禁军列队而出,在门外稍稍整顿了下兵马分成几队向各个城门飞驰而去。
“成余将军,成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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