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这个人明明是一个军营里面的随从，却有着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他目光灼灼，看着摇着头，咬着嘴唇的慧儿继续说：“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要是想走我送你。”
“不，小姐，你是桑国的英雄，也是小慧心中的英雄。要不是你桑国早就灭了。能追随你这么多年，小慧虽死犹生，所以小姐你……”
他抬手断了那继续往下说的话，眼神中有着无尽的悲哀。
“记住，这是军队，这里只有将军·士兵。没有小姐，你的小姐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赵家天子杨家将。”忽然他想起了十年前在皇庭中所流传的一句话，与其说是一段话，不如说是一个深得皇家信任神棍的一个预言。
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江湖术士之言也会有这么多人信，最主要是当权者也是深信不疑，是宁可信有不可信其无吗？想到这里他瞳孔中的黑色都似乎随之消散了一些。
而正是因为这句话他的家族一直被打压，以至于人才凋零，不得已替父从军。
“十年了，不知道父亲母亲他们……”
看着那十分瘦的身影渐渐的隐没在黑暗中，小慧眼中有着些许不忍，胸口也有稍微的刺痛。
他不理解，为甚杨氏皇朝这么对她，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了赵氏宗族除老爷之外的所有男丁，赵家却依旧忠心耿耿。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先皇驾崩之后，那些老一辈的情谊存在几何。
而那句‘赵家天子杨家将’也是随之而轰动朝野，赵家甚至差点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而株连九族。
北苍山脚，军营。
赵慕言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上。
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场下坐着的各位将领。
此刻的他一点也看不见开始身上的气质，有的只有一股英雄霸气流露出来。
让人分不清哪一面才是他正真的性格。
“既然你们都没有话说，那么就这样决定了，连夜进攻。这是最后的机会，违令者——杀。”
一个霸气十足的杀出口，下面的人浑身似乎的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一片安静中，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营外树林
“小姐。”
“大胆。”
后面的随从一听这声爆喝，身形一僵直接跪在了地上。
“呛”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一个丫鬟，胆敢违抗命令，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姐，你别样，如果杀我可以让你心中的压抑减轻一些，我愿意。未知的事还没发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小姐你为了这个桑国失去了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还是那么聪明，你知道我无从选择。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回去盯着些，有谁意图不轨…”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吐出了一个字“杀”。
将剑归鞘后，没有在看身后的人一眼。转身朝深处行去。
“接着”
‘唰’一声一个物件随之飞来。
赫然正是一封信。
“等我死了之后，将这个交给我父亲。所以赵慧你记住你不能死，这是命令。”
听着这毅然的话语，他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小姐，你要去找段铭？”
连着吐字都有一些不清楚了，可知此时赵慧心中的恐惧。
那个修长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似乎是在证明他的话。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良久之后才转身。
看着手中信封上用血写的三个字——中元节。
赵慧一瞬间就明白了，今天是中元，传说中的鬼节，话说这一天到来黄泉门开，百鬼行。
都可以经过那条彼岸之河通向冥界，转世为人。
而今天死的人话说也可以成为最强大的鬼魂，活在这世间。
原来小姐去找段铭决战今晚，是为了在死了之后可以已这种方式活在世间，陪伴着那十年未见的父母。
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为了一个无人证实的幻想。
在惨白月色下仿佛照耀出了这世间的邪恶。
回去时的他，好像听见了那彼岸之河汹涌的声音，如涛如啸，涤荡这世间，仿佛在召唤他心中英雄的魂魄一般。
营中在赵慕言离开后，有些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凑到了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赵慕言走在林中那从来无人问津的小路上。
周围都是杂乱的荒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月色被乌云吞没，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粘在人的发丝，如同漫天飞舞的牛毛那般烦人。
他长呼了一口气，直到那条冷清的小路没有路。
飞身跃起，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前面一束火光在一闪一闪的，火堆前面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火光映照在其脸上，毫无表情，透出一股冷冷的气息。
他脚步一顿，似乎没有料到这里会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女人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一样，直到走近了才听到一个声音“你很不错。”
他也没有回答，走了过去，在火堆的另一边坐下。
一手拄着剑，静静的看着火焰出神。
女子问赵慕言：“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压抑，一种山雨欲来覆苍穹的气息。”
女子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随后道：“那就带着你手下的军队离开这里。”
“我有我的身不由己，正如我没有问你一样。你当我是一个过客，来这儿借点温度，别的我没有兴趣知道。”
“喝酒吗？”女子没有接她的话，问。
不等他回答，便扔过来一个酒壶。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来，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女子也没有在说话，也拿出一个酒壶。
两个人都无言，一时间格外的沉默。
火焰渐渐被雨水所熄灭，只有微弱的光线透出。
赵慕言看着这一切，那些火花就宛若她自己，正在泥沼中苦苦挣扎。
“酒已过。你等的人到了，而我也要去找我等的人了。”
“谢谢，如果有以后的话，我请你。”
或许不会再有以后吧？她想。
女子闻言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雨从眼前划过，这一丝笑意她并未看见。
两个人都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而刚才的相逢也随着时间逝去。宛若地上被雨水浇灭的火焰一样，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灰烬，紧贴在地上。
黑衣女子此时正在往北苍山的山巅行去。
在黑夜中宛若幽灵，无声无息。
此时她的脑中正在想先前的那个女将军。
并不是奇怪她的打扮，明明是一个极美丽的人却把自己裹在这冷冰冰的铠甲之中。
而是在奇怪她看不穿，看不穿这人的命脉。
看着宛若死灰，一股死意弥漫，实则却隐隐透出一股勃勃生机，这让她很费解。
不过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普通人，她根本就不必在意，这些想法转眼就被抹去了。
半山
赵慕言看着前面的身穿铠甲的男人，脸上毫无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
十丈开外那个男子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个男人正是与桑国交战十余年，烟国的将军段铭，也是她的老对手。
看来他们都存着同样的心思。
“赵慕言，我很欣赏你，你们那昏君凭什么有你这样的人才为他卖命。你还……”
“住口，立场不同，何须多言，段铭，拔剑。”
说完她就拔出长剑朝对面的人冲了过去。
看着那石壁上龙飞凤舞的字，来人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
他转过头看着来人，拍了拍其肩膀道：“你怕吗？慧儿。”
他却是没有多看一眼，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不远处是一面悬崖，壁壁千仞。
此时悬崖正面正剑气交错。
忽然在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正在读远处山壁上的那一段话。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眼中划过了了一丝柔和，很快又隐去。依旧是没有回头，而是将散乱的青丝还原，带上了那顶金灿灿的有些沉重的宝盔。
“小，赵将军天色不早了该回营帐去了”来人在他身后一米处停下才说道。
虽然这身高看着约莫两米上下，但是体型却是过于的纤瘦，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正迎风眺望着远处的大地，同时也忽略此山的气息，又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只见他的眉此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远眺的眼中有一些莫名的光划过，似乎有一种期盼萦绕在心头，又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已经快记不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了。”只听他低低的自语了一句，然后抬手取下了那顶有些沉重的金盔，从胸前拿出了一块镜子。
‘呛’一声归鞘声他已落回了原来的位置，抬眼望着那一面断崖一言不发。
“我无悔，亦为天下人——桑国剑圣赵慕言”
忽然他抬起头眼中有着决然的色彩闪耀，一把将那块照出他那苍白脸色的镜子扔了出去。
快速的拔出了腰间的剑，剑光一闪而灭，而那块镜子也化作了一堆碎屑随风逝去，了无痕迹。
此刻正站着一个人。
身穿黄金甲，头戴金盔上面有一张金色的面罩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容貌如何。
“上一次已是五年前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垂落眼眸，沉默的凝视了镜中人好久，才幽幽的抬起手，扯下了头上的发髻。
一头乌黑如墨般的秀发垂落了下来，在夜风里纷乱如云，宛若他那不平静的心。
当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镜中时，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陌生的神色。
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现在的自己。
北苍山位于桑国的边界处，远眺形如一只昂首向天的犬头，獠牙必显，撕咬苍穹。
夜幕降临此刻的它宛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散发着一种凶恶的气息，震慑四方。
而北苍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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