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她自然不会“奢侈”地用二十文买来的草纸做厕纸，她之所以愿意买，纯粹是想将自己鸡挠般的字体给练一练，……早上卖菜谱时丁二爷对于她的字很是嫌弃，想要长久的同人家做生意，也得把字练得人家能看懂不是？
而且，草纸还可以用来打草稿，也不心疼。
比如，想起什么菜谱，可以立即全部写下来，免得忘记。然后再从中挑选出比较有吸引力的誊抄下来，拿给丁二爷过目。
“老板，给我来一刀草纸，一刀宣纸吧。”
对于她的决定，老板略有安慰，好歹也买了他一刀宣纸。
虽然一开始，他就从衣着上看出来这两姑娘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做生意嘛，就要一视同仁。说不定富人瞧不上自个儿家的纸，而好学的穷人又愿意倾囊来买呢。
将两刀纸打包好，老板噼里啪啦地拨了几下算盘，就道，“小姑娘，一共一百文。”
肉疼地掏出荷包，杏儿数出一百个铜板，递了过去，才将包好的纸张也放入背后的竹筐。
“三姐，这些纸好贵哦。你是买给三叔的吗？”不待她回答，招弟又自言自语道，“三叔一定很感动吧。……但愿日后三叔能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对你多上点儿心。……奶和姑再欺负你时，若是三叔能帮着说句话，也许就会好很多……”
这时，杏儿才明白为何一开始招弟突然撺掇着她去买纸，原来小姑娘是想让她讨好一下便宜爹，以图日后有个依靠。
叹过一口气，杏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坦诚道，“招弟，三姐这纸是买来给自己用的。……卖菜谱给丁二爷能赚些小钱，所以总得下点血本儿，买些纸来写菜谱呀。”
“啊？”闻言，招弟顿时瞪大眼睛，微微错愕。
不待她再说些什么，杏儿就拉着她走进了对面的茗香茶馆，“……三姐请你喝茶去。”
进了茶馆，只见大堂内已经座无虚席。
还有不少人只是补了个临时的凳子，挤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站台上正讲的眉飞色舞的说书人。
“这不是曹先生吗？”
先前曹先生落魄时，曾在七井村也说过一段时间的书，所以招弟认出他来并不奇怪。
“齐天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一压就是五百年，直到有一天……”
很快，招弟就被曹先生绘声绘色的说书给吸引住了。站在她一旁，杏儿扫视过堂内众人专注聆听的状态，内心充满欣喜。
这半个月来曹先生已经用三百文换了她十五段故事，照这样下去，每段二十文的价格对于曹先生来说依旧不成问题。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攒够一两银子了。
随着惊堂木一拍，熟悉的结束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响彻在耳边，堂内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正听的过瘾呢，突然没了，真是吊人胃口。
再过一会儿，不少人给了赏钱就抬脚离去，也有部分人依旧品着香茗，同好友继续谈笑风生。
“客官，现在有空位了，您要不要坐一坐？”
热情洋溢的小二打扫完刚空出的桌子，就来招呼起刚才没位的杏儿她们。
转了半天，杏儿这时也有些口渴，而且之前就说过请招弟喝茶，于是就跟着店小二落座下来。
“您看看您要点些什么？”指着大堂内一面墙上悬挂着的价格牌，小二微弯着腰，笑着询问道。
这时，招弟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附到她耳边，轻声道，“三姐，这家店太黑了，这么贵！咱们还是去外面的茶铺子里随便喝两碗吧。”
听她说自家店黑，店小二笑容一凝，脸色也跟着黑了几分。不过一开口却还是十分礼貌，“客官，我们这儿都是好茶，您尝过一回就知道它贵也有贵的原因在。要不先给您来一壶价格稍低的绿茶，您尝尝？”
价格牌上显示绿茶十文一壶，是比外面的茶摊上要贵。但也没有贵到无法接受的地步。想到接下来还有事情，杏儿咬了咬牙，同意道，“行！”
草纸轻薄，颜色偏黄，的确很少有人买来用于书写。不说别的，就是墨汁落在上面就很容易将它打湿，一不留意还会烂开。
不过，这并不影响杏儿想买它。
“走，咱们进去瞧瞧。”
打定主意，杏儿牵着招弟走了进去。
“两位小姑娘，要买些什么？”见有客人来，柜台后的老板立马迎了出来，介绍道，“这是宣纸，质地绵韧，洁白美观，用来书写绘画再合适不过……还有这个，水纹纸，又名花帘纸，最受姑娘家喜欢……”
老板一愣，指着角落里堆放着的几叠黄色的薄纸，道，“草纸最便宜……二十文一刀。”
“小姑娘，你知道这纸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见她饶有兴趣，老板还想劝说一下。
“知道啊，富人家如厕时用的纸。”点点头，杏儿诚恳道。
比起闹市的人声鼎沸，这儿更显清净。一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题着“书院街”字样的蓝底金字牌匾，再往下看，就见两根红色柱子上也分别悬着两句对联。
对于古代繁琐的字，杏儿看的有些眼疼，索性也不去辨认它写的到底是什么。
再往里走，就见街道两旁矗立着一间间古色古香的门面铺子。不同于她们先前去过的菜市，这儿的商户倒没有人扯着嗓子叫卖，顶多在行人路过他们店门口时，问句“客官，要不要进来瞧瞧。”
待老板滔滔不绝地讲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杏儿直接开口道，“……最便宜的是哪种？”
“……”
不过……
倒是可以给自己买一些。她总是问便宜爹要纸张写菜谱，时间久了便宜爹似乎有些不耐烦。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到第二个岔口处往东拐，你就能瞧见了……”热情的大婶边动手比划着，边简单地描述着。
道过谢后，按照她的指引，杏儿牵着招弟很快就到了书院街街口。
“三姐，这家店卖的有纸墨，你要不要去帮三叔买一些？”指着眼前的铺子，招弟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小臂，认真地询问道。
“……”
便宜爹一没给她钱，二也没有拜托她捎带，平日里对她不管不问也不怎么好。想到这儿，杏儿立马摇了摇头，她为什么要给他买？而且，买了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要被询问哪里来的银钱。
“三姐，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挽着她的胳膊，招弟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不停说道，“三姐，你看，这画真好看……咦？这个砚台好别致……”
见她满脸新奇，话也比平日里多了许多，杏儿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才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照例，杏儿又买了三份肉包子。
一份她和招弟现在吃，还有两份被她放到了背后的竹筐里，分别是为江家父子和两个堂妹所准备。
啃完包子，拦下一位面善的大婶，杏儿就开始问起了路，“婶子，请问书院街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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