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归魂照穿旧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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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茶抬眸,与慕容玄策的双眼刚好对视。

    纨绔的慕容玄策眼中居然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似看见白茶脸上的泪痕,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靠近,轻轻的抚摸着白茶的脸颊,为她擦拭眼泪。

    “前辈呢。”白茶强作镇定,若无其事的拂去了脸颊上慕容玄策的手。她努力醒了醒神,刚才的梦境,使她的内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仔细一听便会发现,她的语气再不似从前的天真,开口时竟有些沙哑。

    “仙逝了。他是我藏剑山庄的前一任守秘人,有自己的使命,早在我出生时,便已经去世了,只余了一缕残魂,在此等候,为了交给我一些东西和一些事情。”慕容玄策垂下了头,眼神有些崇敬,又有些哀伤,“前辈与你说了什么吗,他似乎解开了你身上的某些封印,然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了。”

    白茶闭目别过头去,沉默不语,若是换做从前,定会好好打探询问慕容玄策藏剑山庄前辈交代的事情,而今一时承受太多,白茶头痛欲裂,竟是不发一言。

    “不想说就不说吧,也不打紧。”慕容玄策眼神晃过白茶清冷的脸颊,有些担心,但见她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本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一时间洞内空气凝滞,只听见水滴从山洞岩壁流下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个给你,随身带着吧。”慕容玄策率先打破沉默,递过来一把小巧精致的剑,剑身一尺大小,外观似乎与慕容玄策常用的映月剑有些相似。

    “这是”白茶面带疑惑,有些不解望向慕容玄策。

    “曜日剑。你那奇怪的唤藤术法虽然不错,但是缺乏坚韧性,若一旦被击破,你很难再有还手之力。这个给你防身用。”

    白茶犹豫的望向了曜日剑,剑柄似乎由精纯寒铁铸造而成,剑身镶嵌宝石,看起来十分珍贵。

    慕容玄策见白茶犹豫,顺手就拿着曜日剑敲了敲白茶的头,然后随手一扔,就把曜日剑丢入了白茶怀中,“叫你接你就接着。”

    白茶不再推脱,顺手拔开了剑鞘,曜日剑寒光闪耀,剑口锋利,应当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白茶内心感激,言语间确是平静的口气,“谢谢。”

    慕容玄策好奇的盯向了白茶,醒过来的她好像变了一点,但又说不清到底哪里变了。

    “走吧,我们出去了,跟紧我。”慕容玄策不再纠结,向白茶递出了右手。

    “嗯。”白茶这次没有再避嫌,牵住了慕容玄策厚实宽大的手,低声应道。

    握住白茶乖乖递来的细嫩的双手,慕容玄策嘴角挑起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后双脚一蹬,拉着白茶,窜入山洞甬道之中,“走咯。”

    “吱吱吱。”白茶身后,还跟了一个叼着她衣服不肯放的白球。

    白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已泪眼迷蒙,映入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慕容玄策。

    两人正处于一个山洞当中,山洞中古藤蔓蔓,十分潮湿,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岩石上,一旁的小兽白球亦是咬着白茶的衣衫,焦急的大眼盯着白茶。

    后来,黄沙覆枯骨,野兽吞血肉。

    白茶双瞳放大,血腥的过往历历在目,那些惨绝人寰的屠戮与厮杀,那些兽性的撕咬,重新回忆仍令她瑟瑟发抖,崩溃大哭。

    哭完以后,灵台逐渐恢复一丝清明,她才得想起,“那究竟是何人救起了我。”

    “是的,你已经死了。那日紫薇星黯淡无光,我便知你终究还是出事了。只是后来我发现,紫薇星重新发亮,却光亮微弱。我不知道是何人逆天改命,竟然扭转了星运,又到底想干什么。我四处寻你,却未曾寻到你的下落。直至今日,你被封印的一缕神识终于归位,我才得以探寻你的气息,入你梦来,究竟是何人还魂了你你如今究竟在何处?”

    “摄魂教师傅,是摄魂教。”白茶猛得抬头,正欲向前走去,却扑了个空,醒转过来。

    “白茶,白茶,怎么了。”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禄秋。”白衣男子声音悠远,似有些不真切。

    “天下第一谋士禄秋,幕国六公主太傅禄秋,怜月派师尊禄秋。”白茶一愣,似隐隐有了一缕神识。“那我是何人?”

    “顾白茶,幕国六公主顾白茶,血祭流沙墓的顾白茶,吾徒顾白茶。”禄秋沉声开口说道,字字珠玑,似平地炸开的惊雷,震的白茶楞了神。

    “不,你应当问,是何人召了你的魂魄,还魂了你。”禄秋紧闭上了双眼,藏住了悲痛的情绪。

    “还魂”白茶苍白的嘴唇抖了抖。

    想起来了

    流沙墓中,白茶并未能拿到那能破解那些皇族的秘密,却遭遇一直悄然尾随的南疆族刺杀,风沙迷眼,车队失散,水袋被夺,在众人的拼死保护下,只余了白茶一人逃窜,她在风沙之中迷了方向。

    “生命原本就是劣迹斑斑的,无论你多么费心,都擦拭不成洁白无瑕的模样。这衰败的幕国,无论你如何努力,或者以命相抵,都救不了了,天下终究会大乱。”月台上的男子头一次转过身来,白衣胜雪,宽袖长袍,长风贯穿满袍吹动长袖,掀起黑发飘扬,仙风道骨,眼神锐利。

    “你究竟是何人?”白茶再次追问。

    “白茶,星命所示,流沙墓会在今年七月半开启,而你是被星象选中之人,可愿替父皇去流沙墓。”幕国皇殿内,顾沧澜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白茶。

    “儿臣义不容辞。”

    “好,我会派人跟你一同前往,希望你此行顺利。”

    白茶后退了两步,前尘往事如终于挣脱网的鱼汹涌奔入大海,如照影般伴随那一缕回归的白色神识悉数映入脑中。

    狂风乍起,如泣如诉,吹散了她的秀发,白茶感觉脑海中撕裂成了碎片,发出了大声的嘶吼。

    “三年前,你是尊贵的天之骄女,众人指责你,唾弃你,其实你真正做过些什么坏事呢?你伤害的,只有自己。那些你悉心珍藏的随手赏赐,与那些无所谓的随意践踏。那些求而不得的感情,与那些终日恍惚的岁月,那些张望远方的孤寂,与那些困如笼兽的禁锢,那些永远无法体会的父爱,与那些尔虞我诈的亲情……你的存在竟然只是为了见识人性的丑恶,见识幕国的衰败,而不是活着。”前方还是那个月台,月台上仍旧是那个白衣男子。

    “你是谁?”白茶在梦境无助的张望,大声的质问。

    这次,白茶竟然就在梦境之中,竟然能与梦中的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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