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会引发恶性后果的话，你作为老资历医生应该慎重，不要讲法律！法律在中国的人情社会不适用，什么患者知情权！你就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不要说了，你和王茜去催费！不然？你们两个人负责将费用补上！”赵权发了话，作为这个科室里的头，他的话就是权威！就是结论。
庄库看看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王茜，悻悻的说道：好的，我去催，要是催不回来，我给垫上，和王茜没什么关系！”
赵权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逞英雄？你小子，你还有7万块钱的外债呢！牛什么？
庄库走了出来，王茜跟在他的身后，像小尾巴一般。
“去换衣服吧，我借个车，一会食堂见面，吃完饭我们去那个什么靠山屯。”
陈强的迈腾底盘不算低，但是在这什么靠山屯的搓板路上只能不断的刮蹭，这要是让陈强知道。肯定心疼致死。幸亏他没跟来。庄库在嘴里念叨着。旁边快被颠散架的王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说我不让你来吧！你非跟来，不是和你说了吗，即使要不回来，我给你垫上。”
“那我怎么好意思呢?晚上我值班也有责任的。再说我觉得你没错，那个张山化疗4次了，一次比一次重，再治下去只能人才两空。”王茜闪烁的大眼睛有一丝崇拜的光芒。“而且你昨天很帅，最后尽然没找他家的麻烦，也没要人家赔医药费！”
这有什么帅的，庄库被这种奇葩的评价体系搞晕掉，被人打了还能很帅？不要医药费就很帅？
张山家就在一座土山里，没错，就是土山里，这个年代谁还见过窑洞，但是真的他家就在窑洞里住。从半山腰的土门里走进去，土山的斜坡就是屋顶，仅仅通过土坡的顶，开着两个1尺宽的玻璃窗采光。屋子里弥漫着糖菜的味道，显然有人在做饭。
这是什么味道？王茜抽抽鼻子，这种甜腥味让人作呕。很难和午饭联系到一起。
“这是糖菜，以前很穷的人家靠这个果腹，现在主要做糖和喂猪！因为这个东西产量大，好生长，耐旱，所以被好多土地贫瘠地方的人用来活命！”庄库下过乡，10年前，那时去的就是一个很穷的村子，但是那地方10年前也已经开始用糖菜喂猪。现在这家？
“呀！庄医生，你这是伤有问题了?”张山看到了庄库，第一直觉是昨天将庄库打伤了，人家找上门了。张允也走了出来，表情错愕的看着庄库。
庄库两步走进屋里，打开锅盖，一锅绿色的糖菜飘在水里，零星的几块肥猪肉散落在硕大的锅里，飘出可怜的几颗油星。
“你们就吃这？”庄库看到了猪肉，这不可能喂猪！但是现在的这个年代吃这个？却在医院里一天一千元钱的花着看病？
这催费的话庄库怎么也说不出口了，8000元？够吃这饭8000顿了。
张山支吾着，脸噪的通红，他赶忙跑到屋里，从里边翻出300元钱，就要递给庄库:庄医生，你看我家就这么点钱了，您先拿着看病吧！”
王茜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小姑娘啥时候见过这种情况。
庄库哀叹一声，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是能量守恒的，自己凭空得这么个副主任，现在开始逐渐的将跑官费用补齐了。这八千块看来是自己垫定了额。
“不要，不要，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为什么突然自己出院回家了？”庄库撒了个谎，说的自己都不信。
“没钱了，病也治不好了，还给别人添什么麻烦？”张山唯唯诺诺的，脸上带着苦涩，混杂着屋里辛甜的糖菜，满满的无奈。
张允毕竟不傻，他将庄库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哥，昨天我打你真的不对，医院的费用，我一定会还的，现在老爹在家我没法打工，到时候打工挣了钱，一定还。”
庄库看看这个男人，也许要叫大男孩，这个24岁，大多数人还在当孩子在大学玩耍的年龄。而他已经背负了家庭的太多的苦难。眼看就要离开的破窑洞，也因为一场大病变成泡影。
“这也和我无关吧，病人要求知道自己的病情，我作为医生无法拒绝。”庄库也被祭起了火，言语开始不再客气。
“你！”韩迪站了起来，瓜子脸上腾起些红晕，但是庄库的话还真是很难辩驳。
“哦！”庄库一头雾水，看来自己昨天被打的事主任知道了，这是要安抚一下自己?
主任办公室里已经有韩迪在那里，韩护士长铁青着脸，王茜则站在旁边摸着眼泪。
这是个什么情况？庄库有些懵。
突然庄库想到，医院的政策不是说谁的病人谁负责吗？张山是老侯的病人，总不能老侯的钱挣了，自己背黑锅吧！
“不是谁的病人，谁负责吗？”庄库有些不满，这个韩迪不知怎么回事，总是针对自己，他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带着不满。
“老侯问过情况了，是你告诉了张山病情，他家人才和你冲突，最后负气出院的，你和王茜没看好病人，都要负责!”韩迪针锋相对，言语甚至带着嘲讽。
韩迪皱了皱眉头“是呀！”
“你这个张山的费用，算在我头上，并不合理！是我们庄副主任，和患者家属冲突之后，家属才拒缴住院费用的！应该庄主任负责催缴！”老候看着手里拿着的报表。咬着牙说道。
“哎呀！这算什么事？”庄库起身看看周围，大家没人说话，庄库都要忘记这事了，他对着当时值班的王茜问道。
“庄副主任？张山家欠了8000元的费用！你和王茜当日值班，这笔钱要你们催缴！你要不忙，现在和王茜去靠山屯16村催费去。他家留的电话打不通！”韩迪没好气的对着庄库说到，一股火药味迅速在办公室里弥漫。
庄库此时只能呵呵了，自己被人打了一顿，没人慰问也就算了，怎么这好像自己还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大罪了？
早晨的晨会庄库要出门诊没参加，当中午下了门诊回病区，庄库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全科的焦点，大家都躲躲闪闪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庄副主任，你来一下我办公室。”赵权拉开主任办公室的门对着庄库说道。
“哦！好啊！”好，刘唐慌忙鼓掌，结果发现大家都铁青着脸。不由得摸着头皮，躲到了庄库的身后。
“等等，那按道理，患者欠费不交的。都是算到当值的医生、护士头上的吧。最主要的还要包括管床医生的吧！”老候突然开了腔。
庄库苦笑了一下，这钱估计要不回来了。
果然，王茜接着说道：给他家打电话，也不接。”
“好吧！一会儿我试试。”庄库总不能让王茜承担患者逃费的责任，她一个合同护士，一月3000元的收入。这让她承担，就是3个月吃馒头咸菜的后果。一个弄不好，就是被解雇的下场。
“怎么回事？”
“张山一家走了，液体也不输了，他还欠咱们8000元钱呢！”王茜涨红了脸，很是着急。
周一上午是大晨会。今天是年底奖励后的第一个晨会。按照惯例，这是要总结一年工作，并且年底轮功行赏的。对于下面的一线工作人员，就是拿糕点钱。对于主任来说，就是年底奖金咯。
护士长韩迪开了片：“各位医生，护士，在过去的一年里，兢兢业业，没有出过一起医疗事故。经济收入比上一年增长35万。科室获得医院优秀三等奖。希望我们更加努力工作。为美好的明天来奋斗。”
“按道理，应该给大家发年底奖金的，结果今年的奖金取消。我们决定，嗯、赵主任决定把奖金科室聚会作为资金了。大家有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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